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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谣音乐代表周云蓬:《我听故我在》
大家晚上好!我是周云蓬,讲耳朵,我觉得我讲耳朵比较适合,因为我九岁就双目失明后来都靠耳朵跟这个世界交流。(我)觉得挺好的,其实世界不只是用来看的,世界很多奇妙的地方是可以靠耳朵来听和沟通的,这种沟通也非常美妙,我也感谢上天给了我这种局限性,我觉得很多的限制和局限反倒是一种“成全”。所以我用耳朵听世界,听了好几十年了听得很开心,甚至有的时候都忘了眼睛是怎么回事。
大家出门像今天的台上和台下都会化妆,参加这个派对所以大家都会着装、还有化妆,但我们很少觉得声音也会化妆,我们的声音也是要有轮廓的美,有各种美感的,期望这种声音的时代也早日到来。
像你们经常出门会带相机拍照、留影,我出门基本上会带着录音机,就是把各地的声音录制下来,采样下来,有的时候可以用在自己的音乐里,有的时候可以留作一种纪念,很多年之后听到你录音机中录到的某一个方言,会想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的情景,跟大家看照片是一样的,录制声音的那种记忆,我觉得甚至比看照片更加容易还原到那个场景的东西。
比方要在苏州听评弹,听老苏州人讲话,或者到西藏听喇嘛念经,或者在北京听街头巷尾的聊天,其实都是了解信息世界的很多东西。
我前一阵在台湾去了绿岛,有人说你要潜水,我说我不会游泳,你可以听一下水底的声音,那是一个奇妙的世界。我说我豁出去了,果然水底下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觉得在水底下跟陆地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听到的就是一种呼吸的声音,就是你的呼吸,那真是沉默中的呼吸,因为在水底下呼吸是最重要的,你只要呼吸就证明你是活着的,我放一下我在水底呼吸的声音,请大家感受一下。
对,就是咕嘟咕嘟的声音,我觉得挺奇妙的,大家有胆量去潜潜水,这挺好玩儿的。前一段时间我去了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我观察过去说城市的天际线的问题,其实声音也是城市的天际线,我是在东北的沈阳长大的,我听到的城市的天际线就是火车的汽笛车,我们家在铁西区,每天我听到火车的汽笛声我就翻一个身觉得很踏实。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声音,比如说北京有麻雀和乌鸦,在圆明园的废墟里有很多的喜鹊,但是在杭州会听到鹧鸪的叫声,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声音。我到伊斯坦布尔就录了一些伊斯坦布尔的声音,他们有很多的清真寺,他们天际线的声音就是清真寺,他们声音的天际线就是做礼拜的时候宣礼塔中发出的声音,每个清真寺就开始念经,在苏莱曼的清真寺,我就录了他们念经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的,我们听听伊斯坦布尔声音的天际线。
我真的是在听觉上通感到了清真寺的穹顶亮起灯高矮错落的感觉,在声音中已经呈现出来了,所以感官是可以通感的。前一阵我写了一首歌叫《小王子》,《小王子》的故事发生在撒哈拉沙漠,我就想听沙漠听听沙漠的声音,我就去摩洛哥到撒哈拉沙漠里,我就想把声音采录下来,我平常是在酒吧里唱歌,可是我在沙丘上唱歌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再播放一下。
在那么大的沙漠里人的声音很快就会稀释掉了,你在那里唱歌就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其实有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也很有意思,感觉到自己像一粒尘埃也非常有意思,在沙漠里唱歌弹吉他就感觉自己是一颗沙子,是很渺小的,但这是沙漠赐予你的礼物。我感谢上天给了我黑暗的几十年,可是从小我的耳朵是专注地听这个世界是怎么言说、怎么告诉你、怎么说话。我们也知道生活里有众多好听的声音,即使一时半会儿没有更多好听的声音发生,但留一些空白、沉静、安静、留一些宁静的空白,因为宁静也要靠耳朵来聆听。其实安静也是要“听”的。所以,留一些空白、留一些安静也很好。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