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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新农夫:我在北京有块地

2014-06-24 07:02:17 来源:经济观察报 收藏本文

  导语:土地对于城市人来说真正回归到了最古老的那层含义,不是未来的CBD、垃圾场,不再富有或高或低的潜在价值,而只是一家老小吃食的源头。

城市新农夫城市新农夫

  今年清明节,周希聪给母亲扫墓时,他七岁的儿子从书包里拿出了几只西红柿和一捧桑葚,替代了每年作为祭品的超市里买来的香蕉苹果。周希聪说,“都是我从自家地里收回来的,和我妈生前吃到的应该是一个味道。”

  周家的这块地在通州台湖镇,约50平方米,带大棚,全年的租金加上当地农户的托管费,一共6000块人民币左右,这个数目对于扎根北京十余年的稳定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于是,在经过细致考察后,去年夏天开始,周家三口人自给自足快一年了。

  北京2000多万人口里这样生活的不是少数,绝大部分的胃口都是被现代化农业产出的食物喂饱。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对市面上所有渠道兜售的食材是放心的,食品安全问题早就不是房间里的大象,人们迫不及待地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它,想吃到自己看得见、摸得着,控制得了全程的干净食材的愿望越来越浓烈。

  这愿望与京郊大片闲置的土地、荒芜的劳动力之间产生了某种火花——不论是在淘宝、58同城、微博或者是口口相传上,都可以轻松地找到供给城里人的土地。有趣的是,这时候土地对于城市人来说才真正回归到了最古老的那层含义,不是未来的CBD、垃圾场,不再富有或高或低的潜在价值,而只是一家老小吃食的源头。

  吃好,玩好

  周希聪的时间表自从有了这块地之后就被改变了。虽然有托管的农户负责播种、施肥、配送蔬菜和鸡蛋,他还是争取每两周去台湖看一眼,通常都带着儿子。“土地是好老师。他很快记得了所有的节气,碗里每一粒米都扒得干干净净,我不需要教他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冬天大棚里太湿,如果预防做得不好,容易生虫子,一次我们俩帮着农户捉了一小会儿,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如果不是我们自己的地,不是另付薪水给农户,谁会来捉虫?肯定会打很多药。我把这个道理讲给儿子听,他之后就去班里宣传让同学们少吃不是季节的水果。”

  在公司做到管理层的周希聪非常珍惜这两周一次的亲子活动,“前几次他还要带着iPad,现在根本不用。这儿有课本里写的桑葚,春天挂在枝头,摘下来就吃;有瓢虫,虽然不是七星的;留在农户这儿吃晚饭还能看到大片星星。他上回发现附近有个水塘,就嚷嚷暑假时组织要好的同学来钓虾,这都是我们小时候才有的玩意。他妈妈也说,每次等着我们拎着一篮子新鲜的菜回家,这个感觉太好了。这一小块土地让我们吃得放心,也获得了很多没想到的快乐。”

  像周希聪这样的家长并不少,他们在吃得干净的同时,考虑的还有给一个孩子质朴的乐园。在淘宝上租售土地的通州绿蜻蜓家庭农场,已经有多位客人前来承租,这里地的种类很多,可以整块租给公司,还有30平米为单位的不带大棚的露天地,以4月到11月为一个生长季,更便宜些,如果自己劳作只需要1500块一年。农场负责人说,“一周来一次就可以,四五月份的时候有空多来几次,人勤地不懒,农活很简单,城里人这么聪明不可能学不会。”他的页面上有许多“招牌”,是每块地的新地主们给自己的地取的名字,“他们不只是种菜,有的爱钓鱼的还提出挖个鱼塘,我们是定制服务,有条件就可以满足的。”

  全职做农夫

  与周希聪们相比,为了一群人的餐桌更健康,将生活改变得更彻底的是一批新农夫。原先在清华大学当老师的马勃民,两年前全身而退,一直退到通州的40亩地和顺义的大棚里,成了一个黝黑壮实的全职农夫。

  马勃民在北京四中的同学张宇凌是本报的专栏作者,宇凌与先生一直注重食材,他们找寻一切可以获得新鲜食材的途径,去年冬天宇凌家的餐桌上端出了香浓的羊肉汤,她先生不忘幽默道:“我们这个六千块买的锅子,总算是找到了相得益彰的好羊肉。”

  这锅肉就出自马勃民的慢庄园,长着大耳朵的波尔羊,品种源自南非,“它们夏天吃杨树叶子,一些嫩枝条,我这儿附近有一片杨树林,不用喂饲料,也就吃不到什么添加剂。有时候怕维生素不够,村子里水果摊上每天剩下的那些我都买回来给它们吃。”

  和养羊相比,种菜的事务更繁杂一些。

  马勃民一直在农户的传统经验和新的技术知识之间汲取养分,有时候和农户有了分歧,还非常民主地解决问题:“有专家告诉我说种土豆,长出花来要把它掐掉,这样会长得更好。但是这对农民来说会有疑问,他们这辈子都没这么干过。我也不急于去说服,就会标记好这一排是把花掐掉的,等收成的时候再对比。我比他们强的地方在于学习能力,他们比我经验丰富得多,比如给白菜播种,书上会写经纬度多少,给一个日期,我这儿的农户就说了他们都比书上的日子晚三天,这样不会生虫。每个地区气候和土壤条件差异很大,通州有通州的样儿,这个经验肯定是有帮助的。”

  慢庄园使用会员制,马勃民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构成了他所有的会员,他向这些朋友承诺不使用农药。“如果菜地出现了病虫害,肯定是把染病的都铲掉。”

  他的方式是极致的,工科出身,一切讲究科学:“不打药肯定会有虫,但有虫不等于虫害,病虫害是可以多方面预防的。我用自己堆的肥料,保证肥力,播种时不直接撒到土壤里,而是多做一个育苗的工序,其间还要移株两次,这都是让植株健康不容易染上虫病。”

  而他使用的办法在工业化的农业生产中很难存在,“大农业中间省略的部分就得靠打药来弥补了,我来种地不图别的,就是为了精耕细作的,回归到种地的本源上。”

  精耕细作出不打药的菜,让马勃民的朋友们趋之若鹜,成为会员,徐一笑是他的大学同学,他直言不讳道:“超市里的菜出过多少问题去百度上搜搜就知道了,我是不会去吃不放心的菜的。”徐一笑很早就自己租地雇人种,但在马勃民搞了农庄之后,他便成为会员。

  像马勃民这样的农庄,京郊大约有1000个,他们的会员有些是朋友,有些是在现实中撞墙了吃了亏的,比如原先是“本来生活”粉丝的优优。“他们的菜参差不齐,故事写得好看,东西跟不上。芦笋不新鲜,全都是粗大的部位,都扔了。我拍了照片发在微信上,提醒朋友们注意,没想到反馈说菜真的不如以前了。”优优转投小农庄已经两个月,虽然种类不多,但她对新鲜程度很满意。

  顺义的王海成,会员们看上的是他那些土鸡蛋。

  王海成的家是住在广安门的,五年前他把工作积攒下来的几十万都投给了顺义的几千亩林地,散养土鸡、猪、羊,自己也住过来,过起了天不亮起床的农民生活。

  “有几百个会员,都是以前来附近农家乐的回头客,每个人存2000块,每周来取鸡蛋,28块钱一斤。猪和羊可以‘定制’,有些人只要小羊,或者定点到多少斤的猪,都没问题。”

  问起他的鸡蛋为什么这么贵,王海成回答道:“你拿一个平盘,打一颗蛋,能感觉蛋黄是饱满的,立着的,搁半天也不会稀。因为养鸡场喂饲料,平均一天产一个蛋,我林子里的这些家伙,喂的是自己拌的原粮,老玉米、麸皮拌上树叶和砂子,两三天才产一次蛋,蛋液粘稠度高,营养高。”贵的原因还有损耗率高,因为生态环境好,隔壁的山头上住了一只老鹰,两只灰喜鹊,几只流浪狗,因为林地没有设围栏,鸡是散养的,他每天得打起精神来赶走这些天敌们。

  田园有乐?

  在采访中,只有每两周去一次的周希聪谈到的田园之乐最多,有趣的是,他的劳作是最蜻蜓点水的,而扎根在土地上的其他人,几乎都忙到了无暇去感喟果实,瓢虫,星星,晚风。

  马勃民说起过这是一件小而美的事。

  工科出身的他对一切自己无从得知的信息都认为有值得怀疑的可能性,所以当他开始考虑食品安全问题时,他做得相当彻底,深入一线,去了解和执行每一个环节,两年间他投入了200万左右,到目前刚刚收支平衡。徐一笑说:“清华的同学里以这种风格做事的很多,有毅力很正常,还谈不到坚持。我看马老师目前最大的快乐大概是每一口吃到嘴里的菜都是安全的。”“人这一辈子做的不少事都是自找苦吃。像徒步、野营,听上去很好,过程很辛苦,那个苦我就不一定受得了。开农场也是,我本意就不是为了挣钱,过程当中我很满意,从播种到长出来到收获,很有满足感。虽然目前为止没有盈利,但是认识了很多朋友,也有其他项目在讨论,作为一个朋友圈的线下场所,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马勃民说。

  王海成的答案更实在:“肯定不像很多人说的那样那么有诗意,美好。早上四点爬起来干活,晚上十点回复完QQ上会员们的问题才睡下,40度的太阳下面还要漫山遍野地赶老鹰、野狗、放羊,听起来一点都不美好吧,可是我们开饭的时候就觉得美好了,吃的每一口都不怀疑。我的会员们一直跟我说要我坚持下去,到今年我投下去的钱开始收支平衡,有一点盈利了,我很高兴,人总是因为有成绩而感到高兴的,这就是我的田园之乐。”(文/纳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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