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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威士忌:最美味的“化学武器”

2014年01月03日07:24  来源:《孤独星球》杂志

  导语:坐拥富饶土地与纯净好水,苏格兰威士忌海岸的蒸馏酒厂数百年来不断努力,提升威士忌的制造工艺。

在内赫布里底群岛的艾拉岛,崎岖的岩岸边有几家威士忌蒸馏酒厂,布鲁莱迪是其中规模最小的一家 在内赫布里底群岛的艾拉岛,崎岖的岩岸边有几家威士忌蒸馏酒厂,布鲁莱迪是其中规模最小的一家
阿伦岛上的居民对罗克兰扎的蒸馏酒厂的威士忌深感骄傲。这里的水经过花岗岩过滤,为威士忌赋予淡雅的风味 阿伦岛上的居民对罗克兰扎的蒸馏酒厂的威士忌深感骄傲。这里的水经过花岗岩过滤,为威士忌赋予淡雅的风味

  打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历史立刻铺天盖地,袭卷心头。每饮尽一杯,就像看完故事的最终章——是能改编成热门电影的那种故事。这种凯尔特烈酒和人们交口相传的革命运动,皆源自桀骜不驯的民族。在故事中,蒸馏釜悄悄藏在牛棚,非法酒桶装满了走私者的洞穴。这里的人藐视权威,无论是何方神圣,他们都没放在眼里。

  艾拉岛(Islay)、侏罗岛(Jura)与阿伦岛(Arran)位于苏格兰西南岸外的内赫布里底群岛(Inner Hebridean),17世纪英国下令对“生命之水”(uisgebeatha,凯尔特语)征收高得吓人的税之后,这里便成了神秘烈酒的藏身之处。到了18世纪,精明的蒸馏酒商很快发现,与其在英国本岛上到处找地方藏酒,不如藏到遥远的海边更能躲过税吏的法眼。因此“威士忌海岸”出现了,直到19世纪初期修改税法,酒厂才纷纷合法化。艾拉岛的蒸馏酒厂在国际上尤其有名,即使爱尔兰、日本与美国的对手虎视眈眈,世人提起威士忌,首先想到的仍是苏格兰。

  然而对这里的居民来说,威士忌是家乡的代名词。威士忌渗透进生活的每个层面,人人都与蒸馏酒厂沾得上边,或许兄弟就是酒厂工人,不然就是有亲戚在种大麦。布鲁莱迪(Bruichladdich)是岛上最小的酒厂,60多岁的吉姆·麦克尤恩(Jim McEwan)是首席调酒师。他从15岁就在蒸馏酒厂工作。他说:“威士忌是这些岛屿的血脉。不然这里还有什么?已经没有人捕鱼了,也没有煤矿、钢铁、造船业,留下的只有威士忌与观光业了。”

  阿伦岛-优雅风味

  要寻找完美的威士忌,最好采用后现代叙事法,以倒叙直接从最新的蒸馏厂,也就是1995年成立的阿伦岛酒厂(The Isle ofArran Distillery)开始。这家算是新成立的蒸馏酒厂,顾名思义,它就位于阿伦岛上。

  而前往阿伦岛的话,需要从位于大陆西岸的小港阿德罗森(Ardrossan)搭渡轮出发,小镇看上去尽是褪色的米白,缺乏生气。不过,一旦瞥见海上的阿伦岛,便会顿时明白阿德罗森这座小港为何竭力保持低调——那是为了对海湾上耸立的雄伟结晶岩,深深鞠躬致意。那模样,就仿佛一个人面对着冷峻的戈特山(Goat Fell),只能举起双臂喊道:“我投降。”

  阿伦岛又称“小苏格兰”,这称号可是名不虚传。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各种令人大饱眼福的美景。这一刻可以看到鲨鱼鳍般的山,下一刻又能见到蓊郁的小山丘,随后暗红棕色的幽谷映入眼帘。在布莱克沃特富特(Blackwaterfoot)这座小村庄,落日余晖映照出两名男子的轮廓,他俩正把小渔船拉上岸。其中一个活泼结实的男子,穿着厚厚的水手毛衣,他仅仅在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叫做“基珀”(Kipper)之后,便热情邀我到附近的金洛克饭店(KinlochHotel)喝一杯。

  在就座的几分钟后,基珀提起一大只塑料袋,里头满满的虾正在扭动。他背着酒吧女招待絮叨着,随后口沫横飞地解释,要烟熏鲱鱼,最好用旧威士忌桶拆下的木材。

  而一提到同位于罗克兰扎村(Lochranza)的阿伦酒厂,他马上冲出酒吧,不多久就回来,并拎着一瓶酒窖珍藏的限量单一麦芽威士忌(Arran Founder's Reserve)。他把一点酒倒入平底酒杯,伸手将酒杯交给我,光线在赤褐色的酒上舞动,十分诱人。阿伦岛酒厂的威士忌不像艾拉岛的烟熏味那么重或者带有刺鼻的药味。喝下这杯威士忌,暖意涌上喉咙,随后果味余韵缭绕口中,那和一般苏格兰威士忌带给人的粗犷刺喉感截然不同。原来,阿伦岛威士忌的关键在于水。这里的水取自戴维湖(Loch na Davie),是经过花岗岩过滤过的湖水,能赋予威士忌以淡雅风味。

  “好东西,对吧?”基珀说道,语气透露着一丝骄傲,肯定酒厂为他的岛屿带来的贡献。在这些岛屿上,随处可见到这份光荣感,许多居民对于蒸馏酒厂有真挚的情感,这份亲密的联系,绝非任何营销预算能复制或摧毁的。威士忌就是这座岛屿的血脉,它融于这里每一个人的生活和呼吸之中。

  侏罗岛-香甜体验

  第二天一早,我前往位于金泰尔半岛(Kintyre peninsula)彼端的侏罗岛。侏罗岛的地形贫瘠荒凉,和阿伦岛截然不同。无论在哪里,抬头便能望见人称“乳头”的三连峰,仿佛坐在法官席上的3名大佬。这里人口稀少,仅有180人,这里的红鹿数量是人口的20倍。与之相比,阿伦岛显得像拥挤的大都会。住在这里可说没什么隐私,就算只是换个地方停车,都会成为当晚酒馆里的话题,因此别奢望能像在大都市里一样默默当个无名小卒。

  侏罗岛的威士忌喝起来介于艾拉岛的重口味及阿伦岛的优雅,明显具有太妃糖的底蕴,若要进一步阐述,可说带有奶油酥饼味。这不是完美的威士忌——整个生产过程仅仅由一名男子和一根手指控制,如此讲究工业效率的蒸馏酒厂多少减损了整体的饮酒体验——但喝起来其实也还不错。

  威利- 科克伦(WillieCochrane)是酒厂经理。我很好奇这里竞争是否激烈,毕竟附近有那么多蒸馏厂。他摇头说:“这里的人不藏私。”他让我看液体从哪里流出来,这种甜而味重的液体被称为“麦芽汁”(wort),是蒸馏前的发酵物。“大家会彼此帮忙,岛上的民风就是这样。就营销来说的确竞争激烈,但我们只负责酿威士忌,和负责销售很不一样,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何况威士忌是很讲个性的东西,某人眼中完美的威士忌,未必符合另一人的口味。这正是威士忌的美好之处。”

  酒厂旁附设一间装饰得很超现实的“作家旅馆”,显然设计这间小屋的人从未在210厘米高的盔甲俯视下写作过。威尔-塞尔夫(Will Self)等作家曾获邀到这里住一个月写小说。侏罗岛的文学盛名起于1946年, 当时刚罹患结核病的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搬到岛上的“谷仓山丘”农庄(Barnhill),这间农庄仿佛自讨苦吃似地位于岛屿偏僻的北端,奥威尔就是在此完成《一九八四》(Nineteen Eighty-Four)这部杰作。他最后仍因结核病而逝世。

  奥威尔曾说谷仓山丘农庄是个“到不了的地方”。而我搭车沿着小径上的车痕来到这农庄时,顿时明白为什么他最初将《一九八四》取名为《欧洲的最后一人》(TheLast Man In Europe)。这里荒凉至极,住在此处偶尔会觉得自己从存在的边缘坠入虚无之中。奥威尔一定曾从卧室窗户眺望澎湃的海洋,构思出可怕又有先见之明的反乌托邦。站在那扇窗边,心情不免激昂,可是一旦发现这里收得到手机信号时,心又凉了半截。“老大哥”的魔掌最后还是伸到这里了。

  艾拉岛-拉弗洛伊克的粗犷滋味

  最后,我来到艾拉岛,这里堪称威士忌界的日落大道,仿佛好莱坞的一线影星一字排开:波摩尔(Bowmore)、拉弗洛伊克(Laphroaig)、拉加维林(Lagavulin)、阿德贝克(Ardbeg),悉数是全球酒吧员工再熟悉不过的名称。虽然从侏罗岛搭渡轮前来艾拉岛只要5分钟,然而艾拉岛的景致是那样坚毅质朴,和侏罗岛的阴沉压抑截然不同。这里也不像阿伦岛那样搔首弄姿,而是素着一张脸,不加修饰,凸显出这是生产场所,而非表演舞台。艾拉岛名气的关键在于岛上的土。大麦在研磨前熏干时,是用春天从田野挖出的深棕色泥炭当燃料,因此赋予大麦一种粗犷的烟熏刺激味,造就出艾拉单一纯麦威士忌的特色。

  拉弗洛伊克酒厂位于南边的岩湾,品牌名称以粗大的黑字印在白墙上。拉弗洛伊克是评价最为两极的威士忌。它固然有一大票死忠粉丝,但是用来酿酒的大麦含有大量泥炭释放出来的酚类化合物,让某些老行家都退避三尺。除了泥炭之外,这家酒厂采用矮胖的蒸馏器,增添酒的辛辣味。短瓶颈与洋葱型的瓶身,让沉重的烈酒上升浓缩速度加快。阿伦岛使用的容器就比较狭长,天鹅状的结构意味着烈酒会反复蒸发、上升、滑落,最后才抵达顶部,因此威士忌的口感较为淡雅。胆小的人可别轻易尝试拉弗洛伊克,光是用鼻子轻嗅就可能引发重伤,那感觉就像把头塞进一桶硫黄。

  艾拉岛-布鲁莱迪的完美威士忌

  如果说拉弗洛伊克是艾拉单一纯麦的巨兽, 那因达尔湾(Loch Indaal)对岸的布鲁莱迪就是在一旁猛吠的小犬。布鲁莱迪的团队在2001年从废墟中重建蒸馏厂,声称他们调出泥炭威士忌的极品“奥克特摩”(Octomore),其采用的大麦是泥炭味最重的。对大部分酒客来说,这酒几乎无法入口,却最能代表酒厂主人马克-雷尼耶(Mark Reynier)乐在其中的积极实验精神,用1695年配方,把酒蒸馏4次,使酒精浓度高达92%,几乎可用来当汽车燃料。这是其他大集团旗下的对手不敢奢望的。拉弗洛伊克怎么可能浪费时间这样做。但布鲁莱迪真的这么干了,这在BBC第二频道的《喝遍英国》(Oz and James Drink To Britain)中就可以看到。

  同样难以想象的是,大酒厂的老板会悄悄回头张望,然后鬼鬼祟祟凑到你耳边说,只要轻转一下螺丝起子,单一麦芽威士忌蒸馏厂就会变身为化学武器工厂。但马克的确这样说了。威士忌酿造者过去向来不把政府放在眼里,正因为有这么光荣的“传统”,因此布鲁莱迪在2003年获悉,负责根除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国防威胁降低局(Defense ThreatReduction Agency)派出探员,用马克安装的网络摄影机监视蒸馏厂,以确保设备是用来制造威士忌,而不是什么更危险的东西。马克解释:“他们大概以为,我们在克莱德河(Clyde)上运的是一桶桶芥子气。因为运酒的船所走的航道和军事潜水艇一样,而从卫星上,大概根本看不出酒桶里面装什么吧?”

  除了可能和邪恶轴心沾上边之外,布鲁莱迪和艾拉岛的其他蒸馏厂还有一点不同。他们不像其他大品牌,用较有效率却一板一眼的机械,而是宣称酿酒时不用计算机,采取传统方式,使用维多利亚时期的设备,这样不仅能让蒸馏控制过程更有人味,还让布鲁莱迪成为岛上最大的民营雇主。“这家蒸馏厂为岛屿带来新气象,”吉姆说,他正领我走进制桶厂,里头满是静置中的木桶,“这个地方再度恢复活力。居民口袋有钱,心中觉得骄傲。”吉姆说,他这辈子几乎都将鼻子埋进酒杯。还有谁比他更能端出上好的酒?他跪在一个写着“17年”的木桶旁,木桶塞子拉开时嘶嘶作响。他将一根管子伸进木桶,抽一杯红棕色、带着木桶香气的烈酒。

  “威士忌最佳酒龄是15~21年,”他解释,“这时酒和橡木达到最好的融合。这桶像处于巅峰状态的中量级拳击手,也就是处于黄金时期的传奇拳王舒格-雷-伦纳德(Sugar Ray Leonard)。”他的语气可以清楚听出骄傲与爱,而这杯酒更是他这一生的精华淬炼而成。我轻啜一口,眺望窗外波光粼粼的蓝绿色平静湖面。一股香草与橡木的芬芳涌上我的喉咙,宛如左右直拳朝我击来,让味蕾随着醺然快感而摇摆歌唱。我找到了,这杯可不是拳击赛末慢慢计算点数时胜出的,而是将对手击倒在地,绝对称得上是最美味的化学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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