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No.4:不要在四月的第一天说爱我(2)

2014年08月04日17:44  时尚专栏  作者:陌上花开   我有话说

  阿泽的心都痛了。

  那天铃木排在阿泽后唱歌。

  唱完了出门,阿泽站在酒吧外面抽烟。铃木打了个哈欠,含糊地问他:要不要去吃点宵夜?

  他点点头。

  他们沿着体育场路去白沙泉一带找东西吃。杭州四月的晚上,还有点凉意。

  阿泽拉紧了衣服,忽然对铃木说:喂,铃木,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喜欢你啊!

  铃木楞了三秒钟。

  路灯下,她的眼神闪闪发亮。

  然后她忽然大笑起来,拍打着阿泽的肩膀说:唉呀!你个坏人!还好我今天已经被骗过一次了!居然想在愚人节开我这样的玩笑!要死了!

  她的笑声就像她的歌儿一样,轻灵地窜上天空。

  阿泽也纵声笑起来:“没骗到你,不错啊你!”

  就,这样吧。阿泽想。

  他们愉快地吃了夜宵,各自散去。

  两天后,他在驻唱的酒吧里用几乎要把舞台踏破的姿态吼完了崔健的“花房姑娘”,抬起头,看见了铃木。

  铃木坐在台下,眼神闪亮地望着他。

  “天哪,你唱得太棒了!”他从台上下来走到铃木边上,还没坐下来,铃木就惊叹道,“在飞云吧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从来不唱这些?”

  苍天在上,阿泽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他承认,那一瞬间他真的很快乐。而他在台上嘶吼时的投入状态,他没有告诉铃木,那是从她身上学到的。

  即便是在为一群可能并没有在认真听他唱歌的酒客歌唱,只要满心欢喜,他就可以飞到更纯粹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音乐带来的满足感,足以让他飘飘欲仙。

  铃木开始长久地出现在他驻唱的酒吧里,像他其他歌迷一样,为他欢呼鼓掌。也会跳上台抢他的话筒,最爱和他一起唱那只花房姑娘。偶尔一个人坐在台上,她并不像在飞云吧一样飚高音,而是唱田震的“野花”。

  “我就像那花一样在等他到来,拍拍我的肩我就会听你的安排。”

  她安静地坐在高脚椅上,看着阿泽,唱出这句歌词。

  阿泽的心,跳得像嗑了药一样狂乱。

  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

  好像就是那天,铃木唱完那首野花,脸红扑扑地下台来走到他身边。他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肩:“拍拍你的肩就听我的安排?”

  铃木点点头。

  于是他说:“做我女朋友吧。”

  铃木还是点点头。

  他们在嘈杂的酒吧里拥吻,和他相熟的酒保吹着口哨从他们身边经过,在他们面前放下一大杯啤酒。

  后来,朋友们起哄追问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

  铃木踢他一脚:“居然是我先告白的啊!”

  “明明是我啊。”阿泽说。

  “哪有,我如果不唱那首野花,你也不会来向我告白啊。”铃木说。

  阿泽不响。过了半天,轻轻附到铃木耳边:“傻瓜,愚人节那天,我说的就是真的啊。”

  铃木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是有这么甜蜜的。

  奇怪的是,这么甜蜜的恋爱,阿泽却写不出歌了。

  不过没有人在乎。阿泽的死党是觉得之前的那些歌儿根本不足以体现阿泽的实力,而铃木则认真地和阿泽说:阿泽,你唱摇滚的时候,最帅了!

  只要在唱歌的时候,抬起眼,看见铃木在台下,冲着他甜甜地笑,阿泽的状态达到满分,飚到最高。

  唱什么歌,真的不重要。那就,只唱铃木喜欢的歌就好了。

  他想起有一次,在酒吧里碰到一个电台DJ。那个红遍半个杭州的DJ同他说:其实,听众喜欢一个节目,不是因为DJ的声音好听,而是因为觉得DJ只在对她说话。所以,我总想像,我的女朋友就坐在我对面,只要想像得出她听我节目的反应,就会很投入,而听众,就会觉得我是只在对她说话。

  只要铃木在聆听,他就会燃烧自己。

  阿泽订了两条皮手琏。黑色皮绳上缀了两个小小的银坠子,上面有数字,一个4,一个1。

  铃木问他为什么是这两个数字。他笑笑不响,铃木想了想,明白过来,微微笑着把皮绳往手腕上挂。

  其实铃木不知道,他爱上他,也是在4月1号呢。阿泽心里充满甜蜜的回忆,跳上吧台,活力四射地吼了一曲假行僧。

  2003年4月1日。

  这一天对阿泽来说有两件重要的事发生。

  其一是张国荣的死。其二是铃木告诉他,有唱片公司要和她签约。

  阿泽既无法理解张国荣为什么要离开这个美丽世界,也有点小小的不能接受唱片公司要铃木去北京发展的要求。

  但是铃木兴奋地跳到吧台上飚起了高音。

  声音一层层地飞上去飞上去,像是要冲破酒吧的顶。满酒吧的客人第一次看见主唱的女朋友HIGH到这个地步,发出了欢呼声。

  阿泽想,铃木是真的比他享受唱歌的感觉吧。

  他没有任何立场对她说:不要去。

  所以,他陪她去了北京。

  签约歌手和酒吧歌手,是两个世界。

  三个月后,阿泽回到杭州的酒吧,整个人都沉默了不少。

  铃木每天打一个电话来,只有在接电话的那一刻,阿泽才像被注入活力一般生动起来。

  又过了三个月,铃木回来了。

  和她签约的公司,不知道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说好的发片培训都中断了。可是合同一签五年,公司给她最基本的薪水,要求她不能再去酒吧唱歌。

  铃木只好天天坐在台下,听阿泽唱。

  但是,那闪亮的眼神不见了。

  阿泽在2004年的4月1日,在酒吧里向铃木求婚。

  乐队在台上奏起音乐,酒保们变戏法一般地在所有的桌子上都放了大捧的野花。阿泽坐在台上对着铃木唱起那首“野花”,他觉得,这是他人生里,唱得最完美的一次。他当着整个酒吧的面对铃木说:铃木,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铃木在台下望着阿泽,泪流满面。然后,在他下台走到她身边时,扑进他怀里。

  整个酒吧都是掌声,但是阿泽觉得不对劲,因为,铃木哭得实在太伤心了。

  4月2号凌晨,乐队的哥们也已经喝得烂醉,铃木和阿泽在酒吧门外接了一个长长的吻,铃木对阿泽说:阿泽,你知道,我最爱你了。可是,我和公司签约,五年内,不能结婚,否则,就算违约。

  有时候,阿泽也会想,如果换成是他被唱片公司签,面临这般场面,会怎么选择?

  他犹豫不定,左右为难。

  所以他也不能责怪铃木。

  他反复地想起第一次见到铃木的样子,她带着笑的模样,那种纯粹的,强烈的快乐。

  如果不是因为那种快乐,他也不会爱上她吧。

  如果爱她要让她放弃那种快乐,这也是不对的吧。

  但······还是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啊。

  那,就等到五年后吧。

  他拉着铃木的手回家,反正,他们还是在一起呀。

  但是阿泽没有等到五年后。

  到第四年,已经渐渐放弃的铃木偶尔开始翻看婚纱杂志。阿泽发现的时候心里真是满怀惊喜,但是他故意不动声色地走开,强作镇定地去酒吧上班。

  然后,铃木接到了唱片公司的电话。

  公司完成了一系列的改组工作,不知道是哪个制作人,重新想到了铃木,在翻出铃木所有的DEMO后,通知铃木去一趟公司。

  阿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铃木的梦想,阿泽一直都知道。如果可以成为一个站在更大的舞台上的歌手,阿泽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吧。但是如果……可以只成为他的女人,这却是,他的梦想。

  他的,不会再实现的梦想。

  多年后,电视台里开始播放一些真人秀。

  每当听到那些选手说“我的梦想,就是音乐”,阿泽就默默地换一个台。

  新开张的LIVE请他去驻唱,歌路随意。

  不过LIVE对现场要求严格,每一首歌都要事先排过,每一节都有设定的歌单,和其他酒吧不同,除了生日歌,一般不太接受临时的点唱。

  阿泽无可无不可。反正,又不会有他心爱的姑娘一高兴就跳到台上乱唱了。

  很多次,当阿泽在歌声里沉醉,抬起眼习惯性地巡视台下,看不到那张笑脸,不免影响情绪。

  后来他就留起了长发。

  反正,他也不需要看清台下坐了谁。

  你用多久爱上一个人,便需要用多久将她遗忘。

  阿泽在酒吧门口,抽他今天晚上最后一颗烟。

  他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门前花坛。那里有一朵不应该属于这个花坛的野花正在奋力开放。

  他曾经爱过一个姑娘,后来失去了她。

  他们的爱情在这个尘世间缈小的就像一缕终将飘散的歌声,平淡得像是大海里的水滴。

  但是他们真的爱过。在彼此的歌声里取过暖,许过愿,期待过要在一起的未来。

  他想,他会永远记得,那个姑娘坐在舞台上,只对着他唱歌的模样。

  没有后来了。

  这个故事就到这里。

  你只要记住,不要在四月的第一天去LIVE酒吧。

  因为那一天,阿泽从不上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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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爱情故事 酒吧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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