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成钻石能否实现“恒永久”？

　　10月26日，美国天然钻石供应商戴比尔斯De Beers旗下的合成钻石品牌Lightbox推出了新产品Lightbox Loose Stones，使消费者能够以每克拉800美元的价格购买Lightbox生产的白色、粉红色或蓝色合成钻石。而福布斯在其10月发表的报道《2022年婚礼爆炸式增长，商店里出现更多合成钻石》（More Lab-Grown Diamond Jewelry In Stores And A 2022 Wedding Boom Is Formula For Explosive Growth）中指出，合成钻石在今年秋冬季出现在了更多传统珠宝店内。

图片来源：福布斯

　　近几年来，合成钻石一直通过网络销售，大部分传统珠宝品牌都避免在其珠宝店销售合成钻石，但今年合成钻石出现在了越来越多传统珠宝店的橱窗里，为寻求更大克拉、价格更低的钻石的消费者提供了另一个选择。

　　美国商业分析网站Market Watch在今年9月发布的报告《2021合成钻石市场规模和消费大国的数据》（Lab-Grown Diamond Market Size In 2021 with Top Countries Data）显示，今年合成钻石的市场规模相比去年显著增长，并且其年复合增长率出现大幅增长。合成钻石似有取代天然钻石之势，然而在提出“钻石恒永久”的戴比尔斯等珠宝商眼中，市场规模不断扩大的合成钻石只是区分了钻石市场，并不会替代天然钻石。

　　合成钻石为何能从实验室涌向市场？

　　合成钻石也称实验室培育钻石，其研发历史非常悠久。上世纪中叶，美国通用电器公司（General Electric Company）就研发出了合成钻石，但由于技术的限制，这些钻石呈棕黄色，仅用于工业。此后，科学家不断钻研技术，研发出了品质更高、成本更低的合成钻石。2012年，美国合成钻石企业Gemesis宣布其研发出了IIa型无色钻石（指不含氮和其他杂质的、成分非常纯净的钻石）合成技术，取得了合成钻石技术的重大突破，此后宝石级合成钻石技术日趋成熟。

早期的合成钻石由于技术限制呈棕黄色 图片来源：Graham Tom

　　在合成钻石品质不断提高的同时，其成本也不断降低，合成钻石的市场前景显得十分诱人。同时，天然钻石市场日渐疲软，也让合成钻石市场有了更多的崛起空间。钻石市场资讯网站Diamond Pro在今年9月的报道《道德钻石：有良心的消费者需要知道什么》（Ethical diamonds: What Conscientious Consumers Need to Know）中指出，近年来消费者的环保意识和道德感日益增强，这显著影响了消费者在购买钻石时的考量。

　　开采天然钻石不仅会排放大量的温室气体，而且在开采钻石矿山时排放的酸性废水会污染当地水源。加拿大滑铁卢大学（University of Waterloo）的生态水文研究小组在其研究报告《粗糙的钻石开采场》（A diamond mine in the rough）中指出，酸性废水污染是钻石开采业造成的最严重的环境问题。美国珠宝品牌蒂芙尼Tiffany的前首席执行官迈克尔·J·科瓦尔斯基（ Michael J. Kowalski）也认为，“世界上很少有行业比采矿业对环境的污染更大。”

天然钻石开采过程中对当地水源造成的污染 图片来源：brilliant earth

　　相比于天然钻石，合成钻石显然更加环保。美国钻石生产商Diamond Foundry在其报告《环境的代价：揭穿钻石开采商的虚假广告》（Environmental Cost: Debunking False Advertising by Diamond Miners）中指出，开采天然钻石的碳排放是合成钻石的两倍之多。美国的钻石生产商Ada Diamonds的首席执行官Jason Payne亦表示，天然钻石生产和运输过程中也会排放大量的碳，但合成钻石则没有这方面的碳排放。

　　合成钻石更明显的优势在于较低的价格，目前合成钻石的价格约为同等级天然钻石的1/5，随着技术的进步，合成钻石的价格还会降低。此外，合成钻石的品质与天然钻石没有明显差别，且具有多种色彩——天然彩钻为极其罕见的绝世珍品，合成彩钻却寻常可见。合成钻石较低的成本也留给珠宝设计师更多的创造空间，能尝试更多的切工。

奥地利珠宝首饰品牌施华洛世奇Swarovski采用的合成彩钻 图片来源：the diamond loupe

　　2015年，世界上最大的珠宝钻石商西格内特珠宝（Signet Jewelers）决定销售合成钻石，此举成为钻石业的转折点，合成钻石迅速席卷市场，给天然钻石带来了不小的挑战。戴比尔斯在2019年底因为市场疲软宣布其天然钻石减产15%，英国国家珠宝商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Jewellers）首席执行官Simon Forrester也在2020年声称消费者对天然钻石行业缺乏信心。

　　合成钻石和天然钻石市场进一步分化

　　合成钻石现已出现于各大珠宝店，大规模进入市场已成必然趋势，其能否替代天然钻石的问题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但大部分珠宝商和研究者仍然对天然钻石充满信心。

　　由45家世界一流珠宝腕表供应商组成的联盟The Plumb Club在今年8月发表了调研报告《2021The Plumb Club行业和市场洞察》（Industry and Market Insights 2021），该报告抽样调查了1049名消费者，结果显示21%的消费者不知道合成钻石，41%的消费者不知道天然钻石和合成钻石的区别；84%的消费者表示他们更愿意购买天然钻石，仅有16%的消费者表示他们更喜欢合成钻石；83%的消费者表示在购买结婚或者周年纪念日戒指之外会考虑购买用合成钻石制造的时尚首饰。

　　商业资讯网站Instore.com认为这一调研在钻石行业具有标志性的意义，说明在消费者眼中，相比于合成钻石，天然钻石仍然是珍稀昂贵的奢侈品，是挑选结婚或者周年纪念日戒指时的首要选择。人们如此钟爱钻石的原因在于戴比尔斯于1947年创造了“钻石恒永久”（a diamond is forever）的经典广告语，该广告语永远改变了人们的订婚仪式与婚礼文化。

戴比尔斯的经典广告语“钻石恒永久”图片来源：daphne0221

　　美国哥伦比亚商学院的研究报告《全球钻石产业》（The Global Diamond Industry）指明，钻石的消费场景主要有婚姻、礼物、收藏和日常佩戴等，而婚姻和收藏消费处于钻石消费结构的顶端。商业和管理咨询公司贝恩咨询公司（Bain & Company）在今年2月发布的报告《压力下的璀璨：2020-2021全球钻石产业》（Brilliant Under Pressure: The Global Diamond Industry 2020–21）里指出，销量不断上涨的合成钻石会逐步占据日常佩戴的市场，而在消费层次较高的其他市场，天然钻石仍然将处于垄断地位。

　　世界各大天然钻石供应商也意识到了合成钻石将区分钻石市场，并采取了各种措施维持天然钻石的市场地位。戴比尔斯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天然钻石生产商于2018年推出了其合成钻石品牌Lightbox，但其并非要放弃天然钻石的市场。Lightbox合成钻石每克拉的市场定价为800美元，是合成钻石平均市场价格的1/6。戴比尔斯实际上是通过其行业地位，利用定价权降低合成钻石的盈利率，进一步区分钻石市场，将合成钻石控制在平价饰品领域。

戴比尔斯推出的合成钻石品牌Lightbox使用的合成钻石 图片来源：lightbox jewelry

　　在提出经典广告语“钻石恒永久”后，戴比尔斯于2015年推出了新的广告语“真即稀有，真即钻石”（Real is Rare, Real is Diamond），强调天然钻石的稀有性。福布斯在今年2月发表的报道《合成钻石还是天然钻石：消费者和零售商的选择更加明晰》（Lab Grown Or Natural Diamonds? The Choice Is Getting Clearer For Consumers And Retailers）里指出，像戴比尔斯这样的钻石商巨头将天然钻石定位为奢侈品，将合成钻石定位为“大众”消费品，以促成市场区分。

　　安特卫普世界钻石中心（AWDC）与贝恩公司曾在2012年对1,500名消费者展开研究，在问到“当您想到合成钻石时会想到什么？”这个问题时，“人造”和“假货”是消费者头脑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词语。此研究结果在当下仍然具有说服力，天然钻石和合成钻石的市场将持续分化。

　　合成钻石虽然也能如天然钻石一样具有持久性，但其并不能替代天然钻石被赋予的“恒永久”的价值内涵。贝恩咨询公司在其报告《压力下的璀璨：2020-2021全球钻石产业》中预见到，合成钻石会扩展到更广泛的大众珠宝领域，针对与天然钻石不同的受众；因为价格和珍稀性的差异，合成钻石和天然钻石的受众和定位已逐渐分化，钻石市场的分级趋势将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