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抓鱼在上海卖起二手服装 这和卖二手书的逻辑共通吗？

　　记者 |黄姗

　　编辑 |楼婍沁

图片来源：多抓鱼

　　起源于北京的二手商店多抓鱼在上海安福路开了间三层楼的大店，取为“多抓鱼循环商店”。这是多抓鱼在北京之外开设的第一间门店。与北京门店主要售卖二手书不同，上海这间多抓鱼商店在二手书之外，卖起了二手衣服。

　　从2020年12月开业至今，上海多抓鱼商店在小红书上迅速走红。城中人一方面被多抓鱼打造的文艺复古空间吸引，争相前往打卡拍照留念，另一方面也奔走相告这家多抓鱼正在售卖低价二手品牌服饰。

　　界面时尚在店内看到，多抓鱼所售二手衣服的品牌跨度很大，有快时尚品牌，也有奢侈品牌。比如有高端羊绒品牌Loro Piana、ICICLE之禾的二手羊绒衫，也有SHUSHU/TONG、Maison Margiela、Jill Sander、JW Anderson等国内外设计师品牌的二手衣物。

　　还有的二手衣服来自COS、&Other Stories、Massimo Dutti、ZUCZUG素然这类定价高档，甚至轻奢的商业品牌，也有ZARA和优衣库这类快时尚品牌。

上海多抓鱼循环商店三层二手服装区域拍摄者：黄姗

　　顾客在店内看上一件二手衣服后，需要通过多抓鱼手机APP扫描衣服吊牌上的条形码进行查价。该APP会显示具体衣服的二手售价和参考原价。

　　比如，一件JW Anderson的麻质连衣裙原价3300元，经由多抓鱼收购处理再转售的定价为828元。一条SHUSHU/TONG的半身黑裙原价为2080元，多抓鱼的二手价格为528元。而其他非设计师品牌类服装品牌的二手定价通常在二至三折之间。

　　不过，二手服装的交易最终需要在多抓鱼的实体店内完成。针对二手服装这个品类，多抓鱼APP目前仅提供在线旧衣物回收和二手衣物查价检索功能。

　　这使得多抓鱼的二手服饰贩售业务和二手书业务有了不同。

　　针对二手书，自2017年5月起，多抓鱼一直通过线上渠道回收和售卖二手图书，用户在多抓鱼APP上既可以买书，又可以卖书。

　　具体来看，用户把要卖的旧书交给免费上门取货的快递员，等待仓库录入以后就能收到书款。而被收购的旧书经过正版鉴定、消毒处理、旧书翻新、重新定价后，可以重新回到市场进行流通。

　　根据多抓鱼提供的数据，在过去四年，经由多抓鱼平台流转循环的二手书数量已经超过1300万本。

　　在过程中，多抓鱼自建了天津和昆山两座图书仓库，面积达一万平方米。此外，多抓鱼还自建了图书消毒翻新系统。

　　多抓鱼二手服装业务负责人李婵告诉界面时尚，多抓鱼的二手图书业务“已经赚钱了。”

　　二手图书业务的成长帮助多抓鱼在这四年实现了三轮融资。

　　2017年4月，多抓鱼获得险峰长青领投、嘉程资本400万天使轮融资。同年12月，多抓鱼获得经纬中国领投超过4761万美元A轮融资。2018年，多抓鱼获得腾讯将近1250万美元B轮融资。这轮融资过后，多抓鱼估值为一亿美元。

　　与此同时，多抓鱼团队开始向其它品类拓展。在多个公开发声渠道，包括联合创始人猫助在内的多抓鱼团队不断强调，多抓鱼的目标是做更大集合的二手物品循环商店，并不仅限于二手图书这一类目子集。

　　“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说只做书店。（卖二手书的）模式得到了基本验证之后，我们就开始拓展别的品类。”李婵告诉界面时尚。

　　2019年12月，多抓鱼团队开始尝试百货业态。通过近一年的摸索，多抓鱼锁定了二手服装这一品类进行延展。“看过很多种品类之后，我们发现二手服饰的出售量还是最大，也是最迫切的。”

　　从供给端来看，二手衣物回收市场确实增长潜力巨大。新华社在2019年一篇报道中援引中国循环经济协会数据显示，中国每年有2600万吨旧衣服被淘汰。随着国家近年来鼓励“互联网+”和循环经济发展，市场上开始涌现一些旧衣回收的在线平台。这其中，比较知名的旧衣回收平台有京东旧衣和飞蚂蚁。

　　2021年3月，飞蚂蚁创始人马云在一场线上谈话中表示，“这个市场增长得非常快。就我们团队回收情况来说，前几年每年基本都是几倍甚至十几倍速的增长，现在仍然还可以达到三十至四十的增长百分点。”

　　不过，在“C2B2C”的平台模式下，多抓鱼首先要向上游解决供给端用户旧衣处理的难题。

　　与二手图书回收流程类似，多抓鱼的用户在线上提交旧衣回收申请后，就会有快递免费上门取货。多抓鱼平台收到旧衣物后在1-3天内完成服装最终的审核与打款。

　　而为了保证回收服饰的确可以销售，多抓鱼对于不回收的旧衣物进行了明确的规定：有污渍、破损、变形的衣服不收购；非正品服装不收；以及，还暂时不做童装和内衣裤品类。

　　值得注意的是，多抓鱼目前明确表示不回购奢侈品。李婵向界面时尚进一步解释道，多抓鱼所指的奢侈品主要是头部奢侈品牌，如Dior迪奥、Chanel香奈儿、Hermes爱马仕、Gucci古驰等。

　　多抓鱼平台目前不具备鉴别奢侈品真伪的能力和资质是主要原因。“我们初期收购的过程中发现，这些头部奢侈品假货率太高了。”

　　李婵表示，在开放头部奢侈品二手衣物回收和售卖以前，多抓鱼希望去积累奢侈品鉴定能力和资质。“我们做二手流通的运营，是希望对交付给用户的东西是有底气的。”

　　在业务刚刚起步阶段，避开假货率高的头部奢侈品也是为平台规避不必要的成本损耗。

　　事实上，多抓鱼在买的Maison Margiela、ACNE Studio、JW Anderson等独立设计师品牌同样定价高端。之所以这些品牌可以销售，李婵解释道，一方面是因为这些设计师品牌不是大热奢品，假货率要低很多。

　　另一方面，“设计师品牌服装收购价格还是会稍微低一些，就算之后在仓库挑拣的过程中发现是假的，也比一下子花大几千上万回收一个假的大奢侈品牌衣服的试错成本低。”

　　这实际上将多抓鱼循环衣物商店与传统的Vintage古着店做出了明确的区别。

　　古董奢侈品服装本质上是买手店，店主通过极强的个人选品能力，通过相关渠道找到特定某一年代的奢侈品古董款，通常这类型二手商品的定价不会低于1000元。

　　但多抓鱼的本质是二手衣物的“倒买倒卖”，它的目标是在海量的旧衣物里找出消费者愿意买单的品质二手服装。

　　上海多抓鱼循环商店三层二手服装区域拍摄者：黄姗

　　多抓鱼计划将这个筛选可售二手服装的过程交由不断迭代的平台数据算法来解决。与此前广泛搜集图书条目和建设海量图书信息库类似，多抓鱼也在积累二手服装的信息库。

　　多抓鱼提供的数据显示，回收业务上线半年以来，多抓鱼已经收录了2000多个服装品牌，并仍在持续更新。现在其每周回收的衣物量达到几千件。

　　李婵说这个数量正在稳步上升，但目前不会规模铺开，因为店铺展示面积有限。

　　目前，多抓鱼能够通过算法来决定是否回收一本旧书，以及一本二手书的定价。李婵表示，平台是否回收旧衣服和如何定价二手服装也会交由后台信息系统来决定。

　　“是否回收旧衣服”说白了就是“选品机制”。究竟要如何从海量的旧衣服中选出能够在二手市场流通的衣服，多抓鱼团队目前有几个判断标准。

　　旧衣物品质保存良好，没有明显的破损和污渍等是保证二手衣物流通的常规条件。多抓鱼团队也将旧衣物的消毒和翻新外包给专业的供应商来做，“中国服装行业里有做得非常好的旧衣物处理工厂，我们不需要自己来建立这套体系。”

　　光是品质好不够，多抓鱼团队认为“好看”才是硬通货。多抓鱼联合创始人猫助曾在一篇公开创业笔记中写道，“之前的中国二手店，要不就是价格高昂的大牌，要不就是垃圾堆。我们想卖那些好穿又好看的服装，建立一家真正的二手时装屋。”

　　但服装不同于图书。判断一件衣服好看的标准难以量化，是一个非标品类的商品。通过算法机制筛选出“好看”的二手服装，猫助在上述笔记中也坦言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更加精确的算法形成有赖于不断扩大的交易市场和海量的数据。这对于刚刚起步的多抓鱼二手服装业务来说还为时尚早。

　　至于为什么只能在线下购买二手服饰，李婵坦言，这是为了让消费者能直接触摸到二手衣服，打消他们内心对二手服装的顾虑。

　　循环衣物概念在中国仍然是个先锋的理念，需要更长久和更大规模的市场教育，才能让更多人消费二手衣服需要改变他们心中的偏见。

　　上海的这间店或许对多抓鱼是个不错的开始。

　　上海这间多抓鱼循环商店开在武康路和安福路交叉的中心地段，这里聚集了多家上海知名网红店。多抓鱼隔壁就有美妆集合店话梅Harmany和以售卖小码女装出名的美国女装品牌BM。界面时尚记者观察到，到了周末这个区域常常是车水马龙，城中的中外人士都会聚集在此处，许多店铺门外也会排起长龙。

　　李婵告诉界面时尚，上海这间店为多抓鱼平台引来了更多的流量和用户。

　　而通过这几个月二手服装线下交易，多抓鱼所构建的二手衣服循环市场已经初现“长尾现象”。比如，在一级市场体量大、知名度高的品牌，在二级市场同样表现出好的销售表现。“像COS这种就很多人来买，它本身原价稍微高一点，但是它质量真的挺好的。”

　　还有一些在一级市场体量小，但口碑好的小众品牌，它在二级市场“件数虽然很少，但也很快能被卖掉。”

　　二手衣物在市场上的流通情况正在反过来影响品牌旧物回收价值的高低。多抓鱼在系统升级的过程中，会逐渐排除掉不被买方市场所需要的二手衣物。

　　李婵告诉界面时尚，“不好卖的服装不收进来，不压库存是最重要的。”

　　在近日的一篇招聘帖中，多抓鱼也坦言，这是“需要在企业存续和服务体验中做妥协的地方。”

　　多抓鱼接下来计划通过继续新增二手服装店来覆盖更广泛地用户。

　　李婵透露，接下来除了在上海继续开店之外，也会考虑在北京和上海之外的城市开店；而这些城市的特点是人口流动性强。

　　李婵解释道，“循环商店更多的还是给迁徙中的年轻人来做，为他们提供一个比较轻松的买和卖的场所。一件物品他短暂拥有了之后不要了可以再卖掉，自己很小的出租屋里面也不太需要保留太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