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盛夏的雾霾天,佟丽娅的出现冲淡了这个压抑灰色下午的窒息感。她穿着深蓝的轻盈裙子走进房间,脸上略施粉黛,长发随意披散而下,脸上是一抹风轻云淡的浅笑,让人满目清凉。就算是素来对美女严苛的亦舒见到她,也未必会下笔刻薄。她像个十足的淑女。但她内心其实有些野,对于自由生活的向往随时蠢蠢欲动。
“我在北京是可以站住脚的”
前阵子佟丽娅去了内蒙古拍摄,在大草原上看到了久违的绿野、毡房、敖包、彩幡、蓝天、白云,她的心一下没收住,趁机在那儿住了几天,还发了条微博倾泻了自己内心的感情。
“我真觉得我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啊。”她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是一脸回味的表情。
“因为我真的是一个在大自然里长大的女孩子。因为从小在新疆,一到放假,我奶奶就会带我去草原上,在蒙古毡房或者哈萨克毡房里住上一段时间。还会去干一些农活儿,我觉得那时候骑马放羊的感觉更加奔放,这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我们家到现在在山上还有一百多头羊。”她带着些小小得意笑着说。“现在每天在这种钢筋水泥森林里生活,每天赶通告,我就觉得快喘不过气,有时候我都忘了应该怎么生活了。
而且到那边手机信号也不太好,大家想联系都很难,所以在那边安安心心地待了几天。什么也不用管。”这让人想起李娟在《我的阿勒泰》里写的那些边远地带的,带着些许风沙味的淳朴人和事。可能在新疆长大的人多少会带着一种天真。所以当他们来到大城市里,这种被割裂感也许比一般人更加强烈。
但她最初就是冲着北京来的。小小年纪离开家里去上学,学舞蹈,十几岁到了北京,在舞蹈团里当舞蹈演员。“我们团那时候特别不景气,因为‘非典’,没有演出,我依然觉得我在北京是可以站住脚的。因为我有一技之长,我觉得甚至可以去我们新疆的那种民族宴会厅跳舞,或者带学生,或者给企业拍片子,这些都可以让我有收入。只要是有收入我就不怕。”她说得理直气壮—有一阵子她同时做好几份兼职。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佟丽娅活得拼命而快乐。
“北京空气虽然不好,可是我又挺喜欢北京的,觉得北京是包容性很强的城市,不管是做什么,在这边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她对此非常相信,“连我来自那么偏远地方的人,在北京都能找到工作,能够在北京立足下来。”
所以当初在《北京爱情故事》里,她演出了自己,以及无数的“北漂”者对于北京的爱恨。这里的生活和爱情都有些沉重,但这就是他们曾经幻想和追求的。也许他们追求的东西并没有能将他们带到天堂,但他们仍不会轻易放弃。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从学校宿舍里搬出来,要一个人找房子、找工作、找戏拍,失去了学校的庇护。那是我最迷茫的时候。”她淡淡地笑。那个时期的迷茫如今已经被远远地抛出身外,她需要面临新的迷茫:工作太多,没有办法享受生活、享受自由。但这毕竟是当初那股迷茫的横冲直撞换来的。这么想起来,多少会感觉比较励志。
“有爱的地方就是归宿”
相对于《北京爱情故事》里的沉重,佟丽娅对于上海的感情,也像她演的《断奶》一样,充满了各种夹杂着鸡毛蒜皮的轻快愉悦。
她喜欢上海,而且对上海只有喜欢—因为她没有在这里奋斗和挣扎过,感情相对单纯。
“上海我觉得每个人都挺会享受的,很小资。北京好像工作氛围更强,可能是因为我待的圈子,反正觉得大家都在工作。在上海大家更加悠闲,姐妹淘一起喝下午茶什么的。北京就全都是雾霾天,大家都不敢出门。”她连刻薄也是很温和地笑着来一下,“在北京就是感觉在工作。其实我到了上海觉得自己更像个女人,因为有很多小店可以逛,有很多异国情调的街道,但是在北京就感觉自己像个汉子。”
她在《断奶》里演一个上海小白领,说话有些嗲里嗲气—她本人说话可不是这样。“我平时说话声音可粗了。”这位女汉子说。“所以每次演完出来,男演员都会说,佟丽娅你好恶心啊。”她笑得前俯后仰。
“其实我每次演戏,都不希望演同一类人。就像《宫》和《北爱》的角色,可能大家印象都很深刻都很喜欢,但是我真正希望的是观众能对我的各种角色印象深刻,这样我也更加有成就感。这部戏也是突破了我以往温婉甜美的形象,因为这部戏里够活跃,够二,够闹。”她的目标应该是达到了—许多女孩看了电视之后,纷纷去微博给她留言,表示感同身受。
演得鲜活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断奶”。“其实我觉得在我家里,是我父母没有‘断奶’。因为我十几岁就离开家里了,被父母照顾的机会比较少。现在我妈已经退休了,她觉得她来北京就是为了照顾我。但是我一个人照顾自己习惯了,就不想让她那么累。”虽然她也会跟父母闹闹脾气,但终究还是个心疼父母的乖女儿。
“我演完这部戏,最大的感触就是父母和子女之间应该互相理解,互相给对方空间。父母不容易,我们要体谅他们。但是我也想对广大父母说多给孩子一点空间,多让孩子自己去做,这样也有双向的好处。”
她热爱家庭。家对她来说就是亲人、爱人住在一起—她在北京至今还是租着房子。她不在乎这些。对于她来说,有亲人和爱人的地方,就是她的归宿。
即使是在空气质量奇差的北京,只要有这些人让她感到安全、稳定,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了。“我就想跟我爱的人一直相濡以沫地走下去。”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