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风尚标 麦子
看姜文的《一步之遥》，从影院里往外走时，听很多人在说，没看懂。
可能，没太看懂，是很多人的感受。我为什么去看这样一部电影？很多人都说它不好的电影。我是冲着《让子弹飞》去看的，毕竟《让子弹飞》给过我们一种不多有的惊喜。但《一步之遥》出来之前，我就有隐约的担心：因为《让子弹飞》的大获成功，姜文这把会不会太过得意忘形了呢？盛名之下，把持自我，难。况且艺术格外讲究分寸，要有敬畏心。
看过的人都有点莫衷一是的感觉，不能说是烂片，毕竟有那么多炫技的画面和镜头，给人目不暇给的感觉。不是烂片，但也没人说它是好片。这让我想起当年看张艺谋的《英雄》，全球首映，一干重量级的华语影星一网打尽，大家就努着劲，等着看张艺谋一飞冲天，轻取奥斯卡，中国电影从此屹立于世界之巅。但，看过的人，全是一脸奇怪的表情，也不能说它不好，但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是哪儿出问题了呢？现在回头看，张艺谋的劲使大了，功利之心太炽，烧迷糊了，完全是自我超级膨胀的作品。某种意义上说，那是一部小丑之作。
看了《 一步之遥》的人，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又一个男人得瑟大劲了吗？
是的，这是一部姜文得瑟大劲了的作品。耍开了，自恋的一塌糊涂。之前夸下20亿票房的海口，就是要站着把钱赚了的豪迈。那意思是说，别人都有跪着挣钱之嫌呗。睥睨群雄，惟我遗世独立的大英雄气概呼之欲出。
先说说它别致的地方：《教父》式的开场，花城选举的盛大与炫目，肉林酒池的纸醉金迷，民国的浮华，百老汇歌舞的魅惑和大白腿，默片的影子，粗俗的军阀和女儿合唱一曲意大利歌剧，还有电影中套着另一个电影和话剧的结构，还有洪晃、刘索拉、那英等一干电影之外的名人的加盟，以及葛优文章王志文的出演，当然影片最大的主角是姜文自己，而舒淇和周韵是先后死心塌地爱上姜文的两大女主角。
这是姜文4年磨一剑的作品。可惜的是，我们没有被它打动。这部姜文花重金打造的魔幻电影之作，从中，我们只看到了姜文的野心和任性。他自己玩的很嗨，完全失控。
他喋喋不休的旁白。他在塑造一个困兽犹斗的悲情英雄，所有的势力都要置他于死地，在谎言和真话之间，在骗子和英雄之间，他在揭示人性的丑陋，他在讽刺权贵的荒唐，他同整个世界抗衡。其实，他也不过是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而已。整个影片，外面看着热闹，里面是虚的浮的。在这种艰苦的对抗中，有两个绝世美女爱上了他，一个是“花域总统”，全球选美的花魁，舒淇饰演的完颜英，男人可以为了她停战或开战。可她说啥要嫁给他，那么多男人觊觎她的美貌，她却只爱他一人，甚至愿意为他去死。另一个是大军阀的女儿，周韵饰演的武六，为了他甚至和家庭决裂，甚至在私奔的路上向母亲开枪射击。
在男人的小心眼里，最牛的是什么？不是多有钱有权，那太小儿科了，而是女人的倾情相顾和舍身相随，况且还是这等绝色女子。比这更牛的是什么？是这个男人，居然谁也没要，狠心拒绝了她们的一片痴情。
故事的线索大致明了了：一个孤独的英雄和整个世界的黑暗与背叛作战，两个大美女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他最后死了，死的很悲壮。他还要面对整个世界的误解，说他是杀人强奸犯。他像一个风车英雄，同谎言作战。
这个故事，真的一点都没打动我，两段爱情也来的也莫名其妙，没有根基没有铺垫，纯粹为了炫耀姜文的男性魅力而设置。而他勇猛阳刚背负误解的大英雄形象，说到底，就像一个喝嗨了的大老爷们，在那自说自话地吹牛皮。
我可以心里阴暗地把它理解成，一个男人吹牛皮的自我意淫吗？包括他从风车上纵身一跃的那种死法，也是一个男人颇富想象力的自恋。
姜文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是他的自恋，是他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是他一以惯之的对大众的鄙视。他鄙视大众，又要从他所不屑的大众口袋里赚钱。你以为你是谁？
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另一个地方，是姜文从始至终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似乎在告诉你，这一切你都不要当真。那他要告诉我们什么呢？舒淇和周韵两大美女，美则美矣，但却有跳脱感，总是从角色中跳离出来。这是他刻意追求的荒涎和魔幻吗？他所表现的叛逆，真的太刻意了。以至于缺少必要的诚意。
他说过：我的电影就是为了惊醒观众而去的。俨然是教主，是唤醒大众的神。当有人说，看不懂他的《太阳照常升起》，他回答说：看不懂多就看几遍，回去问你爸去。
天才就可以这样任性吗？不可否认，他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鬼子来了》和《让子弹飞》都是中国电影的巅峰之作。也许，我们应该更宽容一点，对于一个天才的艺术探索之路。我们只是不小心，从中看到了一个天才的“小”，他的这种小，就是他的没有敬畏，就是他的自以为是，就是他的跋扈。我们知道，真正的大艺术家不是这样，他们都有一颗赤子之心，都有对艺术的虔诚和敬畏之心。批评，能让一惯任性的他自省吗？我们不知道。
陈凯歌拍出过《霸王别姬》，张艺谋拍出过《红高粱》《活着》，那都是我们念念不忘的艺术珍宝。但陈凯歌后来拍的《无极》，张艺谋后来拍的《英雄》，显然都是自我膨胀之作。得瑟之心在背后作祟。这也是他们走下坡路的开始。害了他们的，还是内心的浮躁和虚荣。浮躁之心，浪费了他们那点宝贵的艺术才华。
从我们女人的视角看，男人多是孩子，姜文在电影里说，我还是一个孩子。他孩子式的任性我们看见了。在历史面前，在观众面前，他们都是孩子。我们遗憾，他们都曾经灵光乍现过，给过我们惊喜，但他们终究与大艺术家有一步之遥的距离。那一步差在哪儿？要我看，就是他们缺少大师的真诚。
我们女人，曾经在背后议论过男人的吹牛现象。一个女友说：我见过的多数男人都是爱吹牛的，不吹牛的少。有的是瞪个大眼珠子吹，吹的飞沙走石暴土扬场的；有的是小心翼翼地吹，探头探脑地试探着吹，你要是吓唬他一下，他就又把头缩回去了……总之男人的吹牛，那真是形形色色。我们的一致感受是，男人不吹牛，不装大瓣蒜，真能把他憋死。这是我们女人看到的，男人的劣根性。
我从《一步之遥》，还有《无极》和《英雄》中，看到了男人的另一种吹牛，不过是以艺术的名义。那是一种无法克制的张狂和虚浮。
编辑|士谦 袁琳 实习生|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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