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风尚标 Constance Gao
“你不优秀都是别人的错,别人比你好就是别人有问题。”那些在网络和生活里不断使用言语暴力丑化别人比自己优秀的人们,是不是正在讨厌着安妮·海瑟薇?
9年前,我只是尚未涉世初出入学的大学新生,如同所有同龄人一样被欲望和憧憬贯穿整整四年的青春。在无数个翘课赖床的上午,幻想自己身着体面套装,穿梭于光怪陆离的高楼之间,站在光辉熠熠的公司LOGO之下,渴望鼻腔迎来夹杂着咖啡味道的紧张气息,文件雪花漫天,每一个人脸上歇斯底里的表情看起来都让人血脉喷张。即便这样的场景已经让现在的我有点背心发凉,但它们的的确确像信仰一般让无数做梦的少年幻想、期待、拼搏。
9年前,美国演员Anne Hathaway迎来了自己电影生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角色之一 ——《穿Prada的女魔头》中时尚杂志女主编的2号助理Andrea。从一身不入流的质朴蓝毛衣,到身穿时髦华服、脚踩尖头高跟、手持电话在纽约街头忙碌奔跑;从对时尚一窍不通,到穿梭于名流晚宴浮光掠影中巧舌如簧;从一次又一次在不可能的任务中崩溃,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胜利;从无数次被同事鄙夷,到苛刻无情的女魔头上司也为她流露出魔鬼不齿的真情。年少时我们最爱做梦,这份剧情烂熟于心。
如今同龄前行的各位早已走上各自的职场。有人在最初的期待中努力完成了Andrea式的蜕变;有人嫁作人妇,相夫教子和乐融融;有人和我一样,做着一份一眼望穿的稳定工作,在与梦想背道而驰的生活中苦苦挣扎。更多的人,抱怨着命运的不公,质疑Andrea式女孩成功背后的原因,而自己苟活于局促的空间,拼劲了徒劳的努力,却始终过着劣质的生活,
人人都恨安妮·海瑟薇
似乎所有人生活的熵值都在无限制的变大。即便是当年那个让我们一众人做着时尚精英梦的Anne Hathaway,本该形容为年轻有为、名利双收,人生事业的巅峰也早早到达,然而她被狗仔拍到戴着压低的报童帽在纽约的书店中买了一叠关于平衡、健康与和谐的书籍,背后的原因如此不堪:美国人讨厌她。
从2013年开始,我意识到Anne Hathaway变成了美国最招人厌的女演员,有可能没有之一。纽约时报刊文讨论,“我们真的讨厌安妮·海瑟薇吗”?《新共和》和《纽约客》的博客中亦有人拿讨厌她这件事情当成严肃的话题来说。《旧金山纪事报》将她评为了2013年最讨厌的名人,Twitter上有一个标签话题就叫#hathahaters#(Hathaway和haters的缩合词)。
2013年奥斯卡播出时,她的黑粉活跃状态达到了巅峰,twitter上每分钟就有19,685条微博是在骂她的,她的获奖感言里每句话都有人在批评她。“她管小金人叫做自我怀疑的武器,这话说的太恶心了”,“我恨死她了,我忍不住往电视机上扔了披萨”。人们对她的指控是“连吃饭喝水都像在演戏,上个娱乐节目之前都要对着镜子练习几十遍,随口讲出来的笑话全都是打过草稿。”
Quora上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么多人恨安妮·海瑟薇?》,排在第二名的回答第一句话就是:因为她不是詹妮弗·劳伦斯。因为她比较自然、可爱、真实,会在红毯上跌倒,会在媒体前做鬼脸,说错话也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总之,“不真实”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讨厌Anne Hathaway的情形看来已经不只是普通人的嫉恨,这像有人爱黑Taylor Swift一样,变成了一个非常刻薄的文化现象。也许Anne Hathaway就是英国人所说的“高罂粟花综合征”的受害者——长得最高的花是第一朵被摘掉的。海瑟Anne Hathaway有着完美的面庞、无瑕的皮肤和姣好的身材,她无疑是好莱坞最显眼的其中一朵花,特别是凭借《悲惨世界》(Les Misérables)中的芳汀(Fantine)一角摘取奥斯卡奖和金球奖最佳女配角奖之后。
安妮?海瑟薇做错了什么?
最值得一提的是,说到这里我们发现她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Anne Hathaway只是一面照亮我们不足的镜子。
“她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精心策划的,她的不真实——或者说她给人的不真实的感觉——是如今的“我们只是觉得成功完美的女人不那么可爱,”Ann Friedman在The Cut中写道。她补充说,“女人更喜欢活泼的、闺蜜型的女人,比如詹妮弗·劳伦斯,她在奥斯卡领奖台上摔倒以及关于塑身裤和奶酪牛排的谦逊笑话都显得那么可爱。”
此时的Anne Hathaway让人觉得似曾相识,也许她真的成了女魔头麾下众叛亲离、忘情工作的助理Andrea。她象征着无数个Andrea式成长起来的精英女性面临的现实窘境。这样的成长似乎与品德对错皆无关,只是关于生活的失衡。人生的规则就是等价交换,要得到就要付出;要感情幸福,就得放低工作;要受得起赞美,就得经得住诋毁。而如今她所承受的压力也完全是自己的选择,是出于欲望的驱使,可以放弃,但是无须向任何人解释,无须为自己辩护什么。
在质疑的人眼中,她被谓之虚荣,虚荣是原罪。然而,与虚荣并列的罪恶是嫉妒。当做不到荣光的主人,便成了嫉妒的仆从,这两样罪过都关乎自尊。当一群曾经幻想过着Andrea式生活的弱者郁郁不得,扎堆的质疑和吐槽却能带来反常的快乐,这种心理动力与网络暴力是类似的。躲在自己安全的角落里,指着Andrea式的精英吐槽,这总比站在明处与她们真的来一场实力的决斗要容易得太多。这一刻不仅完成了对于生活怒怒不平的宣泄,也完成了一场伤害对方的神圣仪式。
成长的规则就是做自己
这场暴力似乎也让一些人心满意足。“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被追杀,这让我很不开心。” Anne Hathaway在接受《InStyle》杂志时说道。“不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只是努力做最好的自己。现在自己感觉超棒,能够自在地发状态说‘我今天看到美好的事情’,也可以随性地面对那些不在乎你情绪的人们。过去几年中,我从内心努力改变自己的想法。生活非常短暂,与其做别人,不如做自己,让生活顺其自然。””她笑着补充道。
今年九月,Anne Hathaway的新电影《实习生》将在北美上映,而她也带着成长的姿态归来,这一次她不再是助理,她将作为一个成熟老道的时尚网站CEO与自己的老年实习生罗伯特蒂尼诺上演一场颠覆式职场电影。
这九年以来,我们与Anne Hathaway共同成长着。当我们开始理解社会的规则,有人在这一番蜕变中纠缠痛苦,把这样的情感称作成长的阵痛。然而这不过是一个伪命题,是自我安慰。成长不是你理解规则之后被规则控制适应社会,而是在充分理解规则利用规则坚持自己,不抱君子固穷的教条,不沦为蝇营狗苟的迂腐皮囊。
说到底,君子坦荡,光明正大的成为一个优秀的自己何错之有?如果Anne Hathaway真的如同《穿Prada的女魔头》里的Andrea一样放弃了时尚杂志的事业,这也许只是代表她无法承受职业生涯的得失平衡罢了。戏剧是不具备可模仿性的,只是给我们带来一种轻松的意象。当有人质疑你的优秀时,捂头睡一觉,醒来之后面对职场,依旧要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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