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风尚标 桃红梨白
作者：葛怡然
2013年夏天，在《中国好声音》那英战队考核中，媒体评审们在为选择萱萱还是姚贝娜纠结不已。那一晚，最终的结果是萱萱PK了姚贝娜，她进入最后的四强之路被终结。
这个结果令人意外，也并不意外。就像有评论说《我是歌手》走到最后的必然是大嗓门的舞台型选手而不是走心型的唱片型选手一样，任何一个选秀节目，都有自己的规则。姚贝娜第一眼看上去，并不属于终极的挑战。
红T恤，白球鞋，牛仔，短发。“海一望无际，看不见终点在哪里。”唱着这句歌词，第一次站在《中国好声音》的姚贝娜，像个学生而不是一个明星。其实，在参加节目之前，她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为多部电视剧配过主题曲，著名的有冯小刚电影《1942》主题曲《生命的河》，电视剧《甄嬛传》主题曲《红颜劫》。她背后的名字，是冯小刚，郑晓龙，刘欢。以并不是大红之姿，频频合作这些对专业程度要求极度完美和苛刻的大咖，姚贝娜的唱功可以想见。2011年，刘欢找到她的时候，她刚刚做完手术后不久，“姚贝娜音准的拿捏超越常人。”而这场相逢，被姚贝娜称之为“重生”。
穿着朴素，声音惊艳，姚贝娜自述来到这个舞台，是因为曾经生过病。那一瞬间，在这喧嚣的聚光灯下，她的声音尽管坚定，但人们以娱乐的定式思维，当时更多揣测的，是她为什么选择这么坦白。毕竟，这个舞台上的眼泪，通常被认为是炒作。
直到今天，《中国好声音》的副导演章骊才透露，当初，姚贝娜完全不愿意拿自己的病说事，“她非常确信自己已经康复了。她害怕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人们的眼光。”她希望自己呈现给大家的，是一个纯粹的歌者形象。“她曾经唱过两首歌，一首就是后来比赛中用的《也许明天》，还有一个就是自己版本的《领悟》，她说这首歌她不能唱，我说要不你唱唱，然后她就唱了，我记得她唱到一半唱崩了，泪流满面，倒在地上哭了。”
这首姚贝娜版的《领悟》终无缘大众。而今，所有的争议都随生命逝去而戛然，再回头看时，才突然惊觉她当时说出实情的坦然和流泪的真相：那时的姚贝娜，是真的想唱歌。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如此平静，才能对梦想如此执着而较真，然后，迸发出孤注一掷的力量。
4岁弹琴，9岁登台，一直唱到现在。从幕后，一直唱到台前，从生命之初，一直唱到生命终止。这个圈子，说自己热爱唱歌的人很多很多，动因却各自不同，表现也形形色色。有人凭借选秀就能疯狂出片打榜，唱了多年，也记不清唱的是哪一首歌；有人凭借一首网络口水歌，就能靠商演风生水起赚到盆满钵满；但此去经年，人们记住的，永远是那些用心去唱过的歌。能打动人的歌，并不仅仅靠技巧。
据说，她在当初发现自己生病时，和一般人不同的是，从来没哭过，甚至每天负担起开导别人的责任，还笑称自己是女汉子。“住院期间，我看到人间百态，不是没有感慨，想找回一个健康的身体，就不能拖着一颗破碎的心。”
结束治疗之后，她成为粉红丝带运动代言人，以自己为例，提醒女性要关爱身体；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灿烂的微笑；留给朋友的最后一次更新，是暖心的宽慰：“其实真不是外界传的那样啦，但我这次真的得静养，微信也不总开，所以没有及时回复给大家。抱歉！期待下次等我出院好好聚。爱你们！”
她留给周围人的印象，完全不像一个病人。“在她病症复发之前，我完全忘记了她是一个曾经患有重症的人，她的生命能量和乐观心态，让人完全无法感受到她身上的病痛。”曾经接触过姚贝娜的灿星制作副总裁、《中国好声音》宣传总监陆伟说。“章骊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她，在她名字下面重重画了两条线，以表明这是一个多么让他震撼的有力量的学员。”然后，即便到了离开，她也选择了另一种大爱而非小我的告别方式：捐献自己的眼角膜。
1981年出生的姚贝娜，今年不到34岁。再远不过生死，令人扼腕的是她这样的年轻。而最让人难过的，莫过于这样的离开，从梅艳芳到张国荣，从阿桑到姚贝娜，在最好的年华不期而别，悲剧是将美好撕碎，人们将一直念念不忘，却永远也等不到对方的回响。
姚贝娜离开的消息发布后，朋友圈为此而刷屏。人性中埋藏着“失去了才知道珍贵”的缺陷，更何况又附加着天妒红颜这样的标签。很多艺人在离开后，方被封为巨星。那些铺天盖地的赞美和怀念，似乎跟他们活着时遭遇到的质疑一样多。在这个消费娱乐的时代，永远是一个热点覆盖着一个热点，一个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唱歌的人，出道以来没有大红大紫过，没有得到过头条，这一次，却是在此时时刻。以这样的形式为一个歌者加冕，这桂冠未免来得太迟太沉重，也太仪式感。纪念她的方式，不如多听听她唱过的那些歌。
2013年9月，姚贝娜的单曲《生命的河》拍摄现场，摄影师为了调动她的情绪，反复播放这首歌，她的一滴眼泪被定格，标题是：哭也要笑着哭。“我要唱一首歌，一首天上的歌，头上的乌云，心中的忧伤，全都洒落。”
当然，她会继续唱歌，会唱到将头上的乌云，全部洒落。当我们都在谈论生命的意义，对于姚贝娜来说，她用33年的短暂生命做了这样一种诠释：活过，爱过，笑过，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成为了她自己，并为此绽放过。
编辑|士谦 袁琳 实习生|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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