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风尚标 作势 ZoomChic
去看《滚蛋吧!肿瘤君》的前夜,和一个朋友聊天,谈起最近热映的电影。
他说:我看不了这个。他的父亲,也是因肿瘤而离开人世的。
电影院的氛围很轻松,有邻座嚼着薯片“咔嚓”的清脆声音,有可乐“咕噜噜”闷声流入喉管的声音,不时都有笑声伴随着白百何呈呆萌脸的台词:“我吃了那个药就想吐,吃了止吐的药又便秘,吃了止便秘的药又头疼,你说我还要不要吃止头疼的药啊?”
被她逗笑的,不仅有坐在荧幕前的我们,还有在她床头温柔守护着的梁医生——吴彦祖。
我始终觉得梁医生对熊顿的感情,是极度负责的医患朋友关系,多过于情人间的暧昧。虽然梁医生在故事中帅到“熊顿”每次见到他就想脱衣服,但最窝心的几场戏,都不是对他们小情小爱的描绘。其实熊顿的乐观对梁医生的影响,不亚于梁医生对熊顿的治疗与鼓励。
在电影里,吴彦祖饰演的梁医生,前女友因癌症离开了他,他完全明白能够治愈一名肿瘤病人,对她的身边人意味着什么;而在现实生活里,吴彦祖的母亲在《肿瘤君》开拍前不到一年时,同样因癌症去世。他在自己的Instagram写到:“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也许我并不会选择拍这部电影。也因为我母亲在不不久前的辞世,让我在拍摄时有一些困难,仅仅是因为在医院的一些镜头,就已经让我非常难过,更不要说内心的痛苦。”
有一句梁医生的台词很令人记忆犹新:“我负责治疗,你负责相信我。”其实梁医生在与熊顿体内的癌细胞作斗争,何尝又不是熊顿在慢慢治愈梁医生内心的阴霾。
也许,电影里的熊顿和梁医生,保持着这样的朋友关系,对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相互治愈,总好过相爱之后某刻无法避免的相互伤害。
熊顿生日那天,她因为落单坐在街头给家人打电话,这样的场景你我都再熟悉不过:妈妈事无巨细地问你吃什么,怎么过生日,爸爸唠叨说家里哪个单位适合你,潜台词是希望你有回家的念头。
后来熊顿突然病倒,爸妈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来。那个戴眼镜的老头,都不忍心走到病房,他扭头去超市装作要买薯片,眼睛努力地盯着前方的货架,最终开始无力痛哭,身体不住震颤……
很多真心话往往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同样,悲伤的眼泪也以不经意的叙述表现出来。熊顿依偎在妈妈身边时,一边看她织毛衣,一边回忆小时候的点滴,“我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其他乱七八糟的卡,都是……”平平淡淡的几句交代,入耳却是揪着心难受。
“妈不想知道你的银行密码。”这十一个字从熊顿妈的嘴里缓缓吐出,却凶猛有力地砸向你我的心尖上。连“妈不想失去你”这种肉麻话都无法直接表达的传统老太太,可能也只有将千言万语都凝成此刻的相拥了。
梁医生不过是熊顿内心的幻想“男神”,也许梁医生对她的感情并未企及“友达以上”。至始至终,真正陪伴在这个乐观姑娘身边的人,是她的父母和那群狐朋狗友。
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是你很多事情必须让他们知道,但又怕他们知道担心忧虑的人。
年轻的时候心性大,心里总装着外面的世界。哪怕吃苦受委屈,也会像熊顿那样为电话那端的他们描绘出一副美好温暖的画面。
我们在寻找对的爱人时,难免遍体鳞伤;我们在寻索理想时,难免失足、满腹委屈,度过了这狭窄时光中的一天又一天,我们到底留了多少时间给家人?但最后暖我们心的,还是老人的一句你早已可以倒背如流的嘱咐、或者说是唠叨:“多吃点、穿暖点,忙也要注意身体。”
我们无法跟他们分享爱情中巨细靡遗的甜蜜与失败,我们也不能将工作中的牢骚与不满掏出来倾吐给他们,他们永远是守望者,守望着我们长大、独立、远去,最终别离。
我们看完《滚蛋吧!肿瘤君》被打动,不仅是因为熊顿在面临病魔时的乐观令人动容,更因为我们在里面瞧见了自己的日常,不夸张、不渲染、不过度煽情与父母相处的日常。他们总有一天要离开,到了那一天,你回顾之前的几十年,也许他们对你人生轨迹的了解,还不如一位多年的闺蜜、一个铁瓷的兄弟。而他们仍愿意守望着你的每一次归来,为你的成功真心实意地开心,在你不顺意的时候随时提供给你收容所,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四个字的意义所在吧。
而熊顿的故事更为残酷,因为她注定要比父母先走一步。
人是奇怪又脆弱的动物,面对突如其来的庞大灾难,往往有着坚持到底的勇气和毅志,拿出十二分的乐观。但却常常被一些细微普通的日常所击溃:准备已久的托福考试考砸了、在一起一年的恋人分手了、养了两年的猫咪死掉了、攒钱很久想买的房子没有了……
日常琐碎带来的折磨和困扰,有时远比肿瘤君的靠近更让人无法承担。就像坚固的长堤,可以阻挡台风海啸的侵袭,却无法阻挡蚂蚁的侵蚀。如果在意,生命中每一件细微沮丧的小事,在心里渐渐凿裂开的洞,会越来越大,直至把人摧毁。
有时候我会想,当我们面对这些微不足道的琐碎时,如果也能拥有像熊顿面对肿瘤君那样的勇气,该有多好。
生来就没有人教我们如何面对痛苦,分离甚至死亡,我们只有无奈地从一次又一次与心爱之人,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侥幸机会中,领悟与家人、与朋友相爱的珍贵。
活着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拥有的不仅仅全部是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各种五味陈杂直捣肺腑的感情。如果我们像敏感地感知痛苦那样,去感受生命中每一个细小愉悦的时刻,那么感知到的世界,应该能像电影里熊顿脑中的二次元世界一样美好。
一年中,我们变着方儿的绞尽脑汁想出节日来庆祝爱情,却分别只有一次正大光明的机会赞颂我们的父母亲。是不是也在隐喻着:恋人可以有很多,父母分别只有那一个。但当庆祝本身变味成了形式上庆祝时,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所以我想说:滚蛋吧!去你的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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