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现代美妆业起步时期,Elizabeth Arden和Helena Rubinstein是最耀眼的两颗明星。这两位美容界女强人虽素未谋面,却将彼此视为劲敌。她们的人生轨迹都充满了戏剧性,且有颇多相似之处。在她们身上,不仅反映出美容业的光鲜和残酷,也折射出美国梦的强大和脆弱。
2003年,作家Lindy Woodhead撰写的一本名为《War Paint》的双人传记引起轰动,该书聚焦于美容界两位传奇女性Elizabeth Arden与Helena Rubinstein之间的明争暗斗,展现20世纪现代美妆业起步时期的光鲜与残酷。最近,这本畅销传记即将被搬上百老汇舞台。一战前拉开序幕的这场好戏一直轰轰烈烈地持续到1960年代二人相继去世。虽然相互竞争长达50年,但令人惊奇的是,两位美容界女王一生中从未谋面。只是但凡其中一位成功推出新产品,另一位必然不甘示弱地谋求更大的成功。HelenaRubinstein曾说:“我的产品加上她的包装,一定可以支配全世界的女人。”
脱胎换骨
在传记中,Woodhead把Helena形容为“口若悬河的大话精”。她为自己精心营造了一个“身穿白大褂,手拿试管,昂起下巴,斜视镜头”的“美容科学家”。她宣称自己是波兰克拉波夫市的一个权贵家族的后裔。青年时期的她带着12瓶祖传秘制的“克拉科夫面霜”去了澳洲——这种“克拉科夫面霜”专为女性研制,能令肌肤在烈日下也像喝饱了水一般。但事实远非如此:她是煤气商人的女儿,家中有12个孩子,24岁那年远渡重洋去往澳大利亚,弄到一个假文凭。
Elizabeth Arden也算不上一个诚实的姑娘。本名Florence Nightingale Graham的她比Helena小9岁,从加拿大多伦多来到纽约,第一份工作是在第五大道的一间沙龙当收银员。她先是与一位专钓金龟婿的Elizabeth Hubbard小姐同住。6个月后,她让对方卷铺盖走人,却私自保留下她的芳名,又将自己的姓氏改得与某铁路巨头相同。新名字Elizabeth Arden结合了女性的优美与上流社会的尊贵,令她脱胎换骨,身价大增,便于在光鲜亮丽的美容行业里大显身手。
31岁那年,Helena在墨尔本开设了自己的第一间商店,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触角伸及新西兰、伦敦、巴黎和纽约。令Helena起家的就是那几瓶“经过改良后的克拉科夫面霜”。Helena很清楚,吸引女性的不是化妆品的成分,而是品牌效应与营销手段。“克拉科夫面霜”包装上的“祖传迷方”、“特制成分”等字眼异常诱人,其实这种普遍、便宜且有效的原料就是澳洲随处可见的绵羊油。Helena也深谙媒体之道,她在报纸杂志上铺天盖地地做宣传,没过多久便成为了女人们口中“尊贵的Rubinstein夫人”。
Helena Rubinstein的墨尔本商店开业7年后,29岁的Elizabeth Arden在纽约第五大道开了一家药店,向女性推销一种装在金色与粉色瓶子里的“威尼斯面霜”。不久后,她将大门刷成红色,请来一流的室内设计师,将药店改头换面为Elizabeth Arden沙龙。与Helena不同的是,Elizabeth的产品从未以“某种神秘原料”或“×××肌肤实验室”作为卖点。她的拿手好戏是产品包装、命名,以及优质的沙龙环境——推开那扇标志性的红色大门,女性就能享受“尊贵奢华”的沙龙服务。
强者之路
早在美国的女性拥有选举权之前,Helena和Elizabeth就将自己打造成了百万富翁,她们的美容沙龙是美国梦的圣殿,她们的发家史和好莱坞电影一样富于传奇性,彪悍的人生闪烁着金钱与权力的光芒。但二人的私人生活并不顺遂。Helena与丈夫Edward Titu与养育了两个儿子。夫妻二人均是是移民至美国的波兰裔犹太人。这是一场失败的婚姻,他是个文人,她是个商人;他沉迷于书与女人,她担当起养家糊口的强悍角色;他广泛结交知识分子与艺术家,她忙着收藏豪宅、珠宝、艺术品与时装。Helena曾向助手抱怨过丈夫的交际圈:“我怎么知道这些知识分子是无价宝?我可没有时间读他们的闲书。对我来说,他们是一群神神叨叨的人,还要我为他们的晚餐付钱!”1930年,二人分手,男方移民去了法国,开办了一家小型出版社。
Elizabeth 的第一任丈夫Tommy Lewis 是她的品牌销售顾问。她出差考察一处温泉spa疗养地,Tommy却乘机勾引了她的下属,带着那个姑娘吃喝玩乐,甚至还用公款报销。第二任丈夫MichaelAvelanoff长得十分英俊,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混迹纽约社交界的小白脸,伪装成欧洲落魄贵族的后裔,以俘获有钱女人为生,同时性取向不明,与多名男子有染。不过根据传记作者Woodhead的调查,Elizabeth 毕生的挚爱是一位热衷于养马、体形略微肥胖的女名流。另外,Arden一生没有生育,而Helena的小儿子兼得力助手Horance在一场车祸中丧生。
这两个家庭生活不幸的女人都极力倡导女性自立,并为女性选举权与平等的职场待遇奔走疾呼。Elizabeth 曾说过:“如果一个女人一生凄惨,往往是因为她缺乏两件东西:一是工作,二是消费实力。”离婚后的Helena 则在接受采访时说:“女人,有责任留住青春。我们要活得激情澎湃,旅行、努力工作、挣钱、与某人坠入爱河,还有生儿育女。这才是完整的人生。”
虽然Helena对文人圈子兴趣索然,但在丈夫的熏陶下还是受到了先锋艺术的影响。她眼窝深邃,颧骨高耸,形象非常鲜明,达利、毕加索与萨瑟兰都为她画过肖像,Cecil Beaton还多次为她拍摄了时装照。传奇时装编辑DianaVreeland曾在其自传中提到,在一次上流社会的艺术沙龙上,女宾们都优雅地坐在一起聊艺术,只有Helena Rubinstein和Coco Chanel站在壁炉边,抽着烟、叉着腰聊生意,气场强大得像两个男人,吓煞了那些养在深闺的阔太太们。1912年的一次宴会上,Helena坐在一位气质纤弱的男士身边,他突然问她:“是不是上流社会的女人喜欢买口红,而交际花们喜欢买眼影?”Helena答道:“你脑子有问题吧。”但随后她才知道这位男士就是作家Marcel Proust。不过,Helena直率到有些粗鄙的性格并没有引起文艺圈的反感,她开设巴黎的美容沙龙是法国女作家Sidonie-Gabrielle Colette经常出没的地方,后者的笔下曾盛赞那儿的瑞典式按摩,还将Helena本人形容为一位“敢作敢为的女性”。
Elizabeth的社交生活则没有那么传奇。她主要和上流社会的太太团混在一起。她们邀请她参加社交盛世赛马会,而后她也开始搜集名马,还在芝加哥修建了一座大型的私人马场,可惜的是,1946年这所马场付之一炬,22匹良驹葬身火海,令她心碎了好一阵。不过据说通过驯马,Elizabeth琢磨出了一套识人的方式,用以招聘、训练以及解雇店员。
香粉战争
Elizabeth 与Helena均在二战期间迎来事业高峰,东宫西宫的传奇也在这个时候形成,那时她俩都已年过花甲。战争的爆发使得市场对护肤品与化妆品的需求不减反增:Helena的儿子Horance与军方搭上线,美军指定由Helena Rubinstein为沙漠作战部队提供防晒霜,以及掩护用的化妆品和清洁剂,一车车印有“HR“商标的特殊化妆品被送上了前线。而这一时期的Elizabeth Arden则更关注留守后方的女性们。她推出了一款名为“Montezuma”的唇膏,包装设计的灵感来源于海军陆战队女兵的V形臂章。战争巩固了美容业,正如当时Elizabeth Arden的广告软文中写的那样:在恐怖错愕之时,战火纷飞之中,死亡威胁之际,哀鸿遍野之间,唯有唇上的那一抹惊艳的红色可以带来些许安全感。
两人一生都在从事她们挚爱的职业,也创造了杰出的成就。Helena Rubinstein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支防水睫毛膏,而Elizabeth Arden则研制出经典的八小时面霜。1960年代中期两人相继去世,后来居上者立即瓜分了她们的山河:以美甲服务起家的Charles Revson抢占了化妆品市场;比她俩更具野心的Estée Lauder用强势的并购手段雄踞业界。
Helena Rubinstein和Elizabeth Arden的巅峰对决时代就此过去。如今,两间品牌分别被财力雄厚的美容集团收购——HR隶属L’Oréal,EA则由FFIFragrances掌控。
根据2009年上映的美容纪录片《香粉与荣耀》中记载,Elizabeth和Helena在世时曾多次隔空互相挑衅。Helena讽刺Elizabeth没品位:“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喜欢粉红色的女人的品味呢?一把年纪了还染什么金发!”Elizabeth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回击道:“把脸上那两条黑杠杠(指Helena的粗眉)擦干净了再出来说话吧!”
正如正在筹备中的这部百老汇舞台剧所宣传的那样:Helena和Elizabeth故事的背后,潜藏着“美国梦的脆弱性”。冰冷的商业机器将两人塑造成神话;而在她们死后,又无情地将神话撕得粉碎。
1965年,Helena Rubinstein逝世。有人记得,Elizabeth Arden领着一小队工作人员经过第五大道的HR沙龙门口时,喃喃自语道:“可怜的Helena。”她的声音充满哀伤,眼神却闪烁着得意之光。不过几个月之后,她便也撒手人寰;一直被她俩视作“小字辈”的Estée Lauder现身葬礼,对着媒体说了几句悼词。有人回忆起葬礼现场:女星Greer Garson 泪流满面,Lauder小姐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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