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风尚标 作势 ZoomChic
宽阔的嘴唇,像蒜头一样的鼻子,布满细纹的下垂眼角……年逾七十,出现在纪录片《戴安娜·弗里兰:眼睛要旅行》中的Diana Vreeland(戴安娜·弗里兰),坐在自家被称作“地狱花园”的红色客厅时,如同一截干瘪风干的枯枝。
但她一开口,你便知道,这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甘愿等待生命逝去的女人。
被时装业内人士称为“DV”的她,貌不出众,甚至被形容为“Ugly”,但从担任纽约《Harper’s Bazaar》时装编辑到《VOGUE》美国版总编辑,她整整影响了一代时装杂志的影像风格。
一个与“外形美”不搭边的女人,终其一生都创造着激动人心、令人迷恋的美好事物,这样的故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读下去?
“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上世纪30年代,经历过经济大萧条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女人,纷纷脱下围裙,走上街头工作。
在这种“女性追求独立平等”的时代背景下,已经30岁,在圣瑞吉斯穿着一身香奈儿跳舞的DV,引起了当时《Harper’s Bazaar》主编卡梅尔斯洛夫人的注意。
年轻时的DV,拥有一副中性的长相
“我从来没有工作过,没有在午饭之前装扮过自己”DV说。但卡梅尔斯洛夫人坚持邀请她担任时尚编辑,并一再反问她“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如果换作其他人,大概早已拒绝。胆怯、犹豫、毫无经验、年纪太大……往往有一大堆理由阻止着我们尝试改变,殊不知,改变也不过是多一个尝试的机会而已,就看你敢不敢豁得出去,有时并非像洪水猛兽般可怕。
所幸DV不仅接受了这份工作,更不断以“为什么不呢……”鼓励自己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两年后,她在《Harper’s Bazaar》开设了名噪一时的同名时尚指南专栏:“为什么不用跑了气儿的香槟给你的孩子染一头金发,就像法国人那样?”、“为什么不在你儿子幼儿园墙上挂一副世界地图,这样他们就不会在一个地方主义的价值观下长大……”,这些新颖有趣的中产阶级生活指南,一时在读者中反响巨大。
“我记得那个专栏……荒谬而且可笑”,晚年的她,毒舌地评价自己第一次的“出名”。
“我厌倦无聊”
面对毫无经验的工作,除了持续燃烧热情,如同烧火般源源不断地添柴加薪,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在我看来,如果能像DV一样,最大程度地发挥天赋,尽量尝试看起来不一样但又“趣味”十足的事情,结局也许远比想象中有意思得多。
“无聊”这个字眼,绝对不会出现在DV的人生字典里。“我厌倦无聊”,她总是迅速、坚定地把奇思妙想转化为“实际生产力”,创造出在那个年代令人耳目一新的风格:
比如在保守刻板的50年代,不顾众人反对,开创了让身着比基尼的模特直接“躺”进杂志内页的先河,成为美国时装杂志历史上的经典影像。
在肯尼迪总统大选获胜后刊登了他们夫妇的照片,也让《Harper’s Bazaar》成为第一本刊登美国总统夫妇照片的时尚杂志。
担任《VOGUE》总编后,她更是毫无顾忌地在浪漫不着边际的想象世界中,挥舞着魔法
棒:摒弃其他杂志只在棚内拍摄的做法,第一次将摄影师、模特团队输送到世界各地,让读者的眼睛跟着四处旅行。
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些画面可能缺乏冲击力,但你要知道,那可是上世纪50、60年代啊!
启用“看起来不怎样”的新人,包括身材瘦弱、一头短发、眼神纯真的Twiggy。在DV执掌《VOGUE》期间,这位后来红极一时的超模多次登上封面。
然而,这一切都在九年之后结束了。康泰纳仕集团无情地”抛弃“了DV,理由是:你不再适合这个时代了。
“我只有70岁,难道就要退休了吗?”仍然精力充沛的她,却无奈地进入了晚年的低谷期。时尚界是个与时俱进的行业,再风光的人物也有与时代脱节的一天。
短暂失业后,好品味的DV靠帮助上流社会的朋友挑选衣服赚取不菲佣金,但这并不能满足她对仍未燃尽的时装理想火焰。
1972年,受邀担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服装学院特别顾问的DV,把天鹅绒质地的皇家礼袍、镶着水晶两片的鱼尾长裙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翻了出来……从1972年到1984年,她每年都策划了一次为期6个月的服装展览,并在展览开幕前邀请各界名流参加酒会,风光无限。
而这极尽喧哗热闹的开幕酒会,正是后来有”时尚界奥斯卡“之称的Met Gala的前身。
人生没有永远的一帆风顺和理所当然,感谢迎来了一个好时代的同时,也不要掉以轻心,要知道,总有更为努力优秀的人排着队等着挤进这一道狭窄的门缝。即便是中场休息,也要像DV那样懂得抓住机会,不要浪费那上天赐予的天赋和创造力。
“让缺陷成为你最美的部分”
就像毫不掩饰自己的宽大嘴唇、敞亮额头一样,DV好不掩饰自己严苛霸道的性情,直言“我知道自己不好相处”。
作为总编,她从来不开员工会议。在下属印象中,她总是从早上8点到中午12点,穿着睡衣工作。收发邮件,用命令式的语气写一条条备忘录:你去印第安拍一头白老虎、去威尼斯雇一千艘船模……语气不容置疑,令人无法拒绝。
但那些才华横溢的摄影师、设计师、时装编辑依然愿意和她一起工作,因为“她超级苛刻的同时也超级有创造力”。
她有一双擅长敏锐善于发现的眼睛,同时擅长把别人的特点“扩大化”,在杂志上充分表现每一张脸孔的特质:
“假如有牙缝,就让牙缝成为最美的特点;
身材高的话,就穿高跟鞋尽量更高;
脖子长要现出来,别驼背;
鼻子长,就抬头让它成为你的特色。
尽量自曝其短,让缺陷成为身上最美的部分!”
对于模特的”大鼻头”、“长脖子”,她总是毫不吝啬地艺术手法去表现。
从小生活在母亲和姐姐的美貌“阴影”中,和母亲关系的不和谐,甚至被人叫做”怪物“……在这种环境中生长的她,也许更加明白相貌评价的意义,也更加擅长将世俗认为的丑陋和缺陷,挖掘出艺术性的美感。
而这,也许不是她刻意追求标新立异,而是她善良面对世界的一种方式。
“风格就是一切……没有它,你一无是处”
“她不是个有钱的女人,也并非漂亮的女人,但是她创造了钱和财富”,她的朋友这样评价她。
那又是什么,创造了这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呢?
出生在20世纪初巴黎的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导“欣赏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芭蕾、佳吉列夫剧院……虽然未能继承母亲的美貌,但对艺术与生俱来的热情与天赋弥补了这一缺憾。
小时候和父亲、姐姐在一起的DV(图右)
十岁时,全家迁至纽约居住。只会法语,不会讲英语的DV变得口吃,在校三个月便退学,一生再未受过高等教育,后来的一口流利英语,也是婚后移居伦敦的“产物”。
“当你年轻的时候,就要去经历更多”DV说,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未接受过高等教育。但她的眼界气质,远在同时代的普通女性之上。她不在乎自己嘴唇大,喜欢烈焰色的口红、指甲油、腮红,配上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并将之打造成自己的标志。
有时候会觉得,如果不能做一个世人眼中的美丽女人,不如做一个让人记住的女人吧,让一种风格成为自己永远的代名词。就像DV那番直白激烈的言论:风格就是一切,它帮助你早晨起床,帮助你下楼梯,这就是一种生活,没有它,你一无是处。
在一个看脸的年代,这位“丑陋”的女人在不停地创造美。从她的作品里看不到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我们却能读懂她对美超乎寻常的洞察和见解。
野心勃勃、富有想象力、执行力一流……DV的身上,浓缩着上世纪初新时代独立女性的身影。所以,当人们开始以崇拜地眼光去注视这样一位头脑性感的女性时,谁还会在意她突兀的额头、高耸的颧骨呢?
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没有过人惊艳的美貌,没有高人一等的学历……即便没有这一切作为基础,但你要清新地认识自己,足够自信、培养锐利的眼光和独立的思考能力,对热衷的事物抱有热情。任何看似不可能的事,都有机会成为可能。
因为生活可以教给我们的,也许比教科书里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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