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内地热播的电视剧《生活启示录》里，胡歌扮演的电脑城小弟，对着闫妮扮演的豪门弃妇，一口一个“姐”地叫，叫得真甜，听得电视机前奔三奔四的女人们心都要化了。
有一集，闫妮在医院的病床上装睡，胡歌悄悄在她手腕上贴了一张卡通纹身贴纸。等他走开，她偷偷抬起胳膊看，此时抒情音乐响起，伴随她一双微微湿润的眼睛，旁白是：忽然间，我就被这个男孩感动了。还有一集，是姐姐和弟弟深夜煲电话粥，他说，相信吗，你现在转身就能看到我。她以为是玩笑，结果拉开窗帘一看，他正骑在窗外几层楼高的树杈上，笑望着她——她惊喜，尖叫，幸福得像几岁的小女孩第一次见到旋转木马。
看这些片段时，我身边正好有一个中年男人，不出所料，他对这种小男孩的把戏不屑一顾，轻蔑地撇了撇嘴。
SHE有首歌叫《不想长大》：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事实如此，年龄是致命伤，揭穿童话，刺破浪漫，把敏感的心变得粗糙迟钝。中年之际的谈情说爱，充满烟火气，虚头八脑的浪漫再也不会有，所以有句话说，真正的夫妻就是吵架离家出走，回来不忘到菜市场买一篮菜。男孩变成男人之后，拼得是实力，十斤浪漫不如一平米房子，一百句甜言蜜语不如一百万存款，999朵玫瑰不如给家里换一台新冰箱。如果女人还想要浪漫，对不起，他会觉得你无理取闹。
人的成长，就像蛇蜕，当青春消失怠尽，浪漫细胞也随之泯灭，脸上长出皱纹，人生进入另一重时间换算。浪漫总是和青春挂勾，年轻的无畏无惧的脸，不顾一切的冲动，就像电影《UTurn》里那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儿，当他要为一个姑娘扣动扳机时，你想对他说——去吧，为她打得头破血流，为她杀人，为她狂奔，为她葬身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公路。
成熟男人总嘲笑女人说，浪漫不能当饭吃。可是在某些时候，浪漫就是可以当饭吃，浪漫就是一切，是阳光、空气和水，是使她热爱这世界的巨大动力。《生活启示录》里的女主，快四十岁了，被有钱老公甩，被婆婆辱骂，被小三耻笑，没工作，没住处，怀着孕，你能想到的悲催情节她都占了。而这时，一个一穷二白的小男孩，在喧闹的酒吧里半醉半醒的一个吻，就让她软化了，在最苦情的生活里，爱情“呯”然发酵。
女人都藏着一颗脆弱的心，等待被某个男人的浪漫一击而中。中年男人的一切都明码标价，他提供物质，提供婚姻，提供一年两次的出国游或丈母娘的体检套餐，唯独不再提供浪漫。只有涉世未深的男孩，骑着单车，背着廉价包，在城市的汹涌人潮中生猛游窜，他的一腔激情才能付出足额浪漫。因为他讨厌这个世界的势利和规则，也没有资本去和功成名就的中年男人抗衡，他希望女人纯真简单，为此他愿意尽全力做一件事——哄她高兴。
女友们在一起，曾谈论各自交往过的“弟弟”男友，其中最大的差11岁，最小的差2岁。我还记得有个“弟弟”，你跟他说，今晚别来了，我想早点休息。他会在你门外等一夜，早上一开门给你一个疲惫的大笑脸。他会约你在热闹的十字路口碰面，抱一束用旧报纸捆的红玫瑰向你跑来。你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他会一边猛蹬一边大叫“我爱你”。你说分手，他会痛哭流涕，会跪在你脚边，会给你唱歌，会说出惊天动地的誓言。
女人年纪越大，越容易被男孩的浪漫打动，那是残留体内的女孩基因作祟，总觉得自己还可以不计代价地爱一场，和那个皮白肉嫩热情如火的男孩，吃着咸菜白粥，敞想美好未来。这个时候，她会刻意遗忘自己的年龄，只想借着弟弟的激情重返青春。女人一直试图让男人明白，浪漫是不需要花钱的。而男人一直试图让女人清楚，钱比浪漫更重要。结果是，男孩不会永远是男孩，总有一天，他会成长为男人。
(本文刊于《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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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姐弟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