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
不少于三个人嘲笑了我：都多大年纪了看听周杰伦？进了场，果然。四周响彻的全是90后的呐喊声，满场释放不掉的荷尔蒙，搭配每个女孩头上戴的猫女郎，一道森森的名叫代沟的东西，尤其明显。
2004年9月，他来我在的城市参加一场拼盘商演，一个对我很好的人跟我说：你做好准备，我带你去采访周杰伦。她和周杰伦经纪公司的老总赵少威先生是朋友。就这样辗转了一天，我跟着她，先见到了赵总，又见到了周杰伦。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周杰伦实在很害羞，他说他喜欢魔术，还有功夫梦。所有喜好跟大男孩无异。
其实那次，跟他聊的时间几乎没有，大部分都是赵总在夸他。我当时想：面对记者还这么不好意思的当红炸子鸡，真是第一次见。
时间走到2010年，周杰伦第一次在身边开个人演唱会。那晚没看现场，跟他合了张影，算是纪念。庆功宴上的人很多又杂，唱完的杰伦略显疲惫，但是身边有一拨一拨的人要来跟他照相，都是主办方预先安排过的各种关系户，他好脾气的站那里当人肉背景板，也没什么话。
再后来，在江苏卫视《最强大脑》的发布会现场见到他，总算学会跟主持人插科打诨了，说话方面有明显进步但基本还是独特的周氏风格：惜字如金，直到今年，看到他在演唱会上，终于也较为熟练的跟歌迷互动：你们跟我一起唱！某人突然跟我说：周杰伦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屌。我吃惊的普及：你才看了这么一会，就总结出他的精华了。这个字可是从他手上红起来的，虽然看起来像个粗口。
这多年来，无论音乐还是电影，他固执的带着他要提携的兄弟姐妹一起，从《不能说的秘密》到《天台爱情》，从《七里香》到《听妈妈的话》，虽然其中有烂片也有备受争议的歌，但他一直都在做自己。电影都是有点魔幻色彩的初恋味道，像酸甜的棒棒糖；音乐是怪力乱神的双截棍，表面叛逆实际是孝顺的小清新，很多大人呵斥自己的小孩：周杰伦唱的什么永远听不清楚。可是这些人真的不懂，这个家伙，歌里表达的价值观简直太正能量了。“听妈妈话的小孩不会学坏，学钢琴的小孩也不会坏”。周董可以直接教思想品德和音乐课。
这样内外不兼容混搭的周杰伦在娱乐圈，是一个奇葩。另外两个艺人，是吴青峰和李宇春。你好像很容易在他们身上找到漏洞：比如，周董不善言辞；青峰说话总是扭扭捏捏爱捂嘴傻笑，李宇春参加节目的时候，也常常想说就说真性情流露。他们这类人，经常被冠以不成熟的标志。可恰恰是看上去不够成熟的他们们，成了这个圈子最红的人，秘密仅仅只是因为有才华或者幕后团队给力么？有次采访赖声川，他跟我说：“如果我拍一个戏，有什么领导又让我拿奖，又让我挣钱，那我的艺术天分一定死掉！用最单纯的动机做一件事，才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用在周杰伦吴青峰李宇春们的身上，是否概括成：内心纯洁的人前途无量。
见过太多艺人，他们对各种场合的应对如此自如。那些面对媒体说出的话，就好像已经背了八百遍的通稿。面对镜头展示的微笑，像在家里练习了几年。他们没有任何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因为太职业化，太像一件工业流水线制造出的商品，却丢掉了人性中最本色的部分。我们身边也会有这样的人：是那么的八面玲珑，该见什么人，该说哪些话，永远不会出错，于是看起来跟谁都很熟，于是各种场子都赶。这样的生存方式，在今天是如此备受推崇，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心知肚明：宁可要充满了漏洞的真诚，也不要看起来面面俱到的表演。年纪越大，对稀缺的真实，越敏感。
成熟两个字，是否意味着要变成一个陌生的自己。也开始说着言不由衷的漂亮话，去恭维应该恭维的人；去尽量做一个没有缺点的人，以争取更多资源从而获得所谓的成功------那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遗失的美好，都只能被抛弃在遥远的青春路口，仅供喝高的时候追忆。
可是，令人欣慰的是出道13年了，我一次次见到的周董，到了35岁的年纪，也依然没有变成面目模糊的完美中年男，即使已经学会了那些作为艺人的娴熟技巧，他的眼神，还能担当住干净两个字。作为一个轻微自闭症患者，我特别理解他用音乐和成人世界，和这个世界对话的方式。幸运的是，有一批这样的听众，和他一起长大，也会欣赏他身上那个叫做“不够成熟”的东西。
中国人活的普遍太累的原因，其中一种是：总是介意别人的眼光。可很多别人点赞的幸福，并不能代表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所以，有时候，或许可以去听听周杰伦的歌，他会用他的方式告诉你：人生苦短，屌就够了。
文丨葛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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