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风尚标 卡玛
一
他和她结婚15年，一直是有目共睹的恩爱，经济宽裕、老人健康、孩子争气，这，就算是幸福生活了吧？普通人的日子，不就是求的个平安平静么？
她从没想过，这样的平静 有一天会被打破，从没想过俗套的出轨故事会在丈夫的身上上演，是她偶然发现的，发现的过程也非常俗套：他去洗澡，手机落在沙发上，短信的讯息响个不停，一遍又一遍，她以为有什么急事，就看了，反反复复都是：我爱你。我想你。我要你。署名是熟悉的，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同事，还来过家里做客，亲亲热热地叫她“嫂子”，后来她还对他提过：“那女孩嘴巴真甜，长得也甜。”
她如遭电击，心慌得不行，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没有愤怒也不是悲伤，她只是被件事吓住了，忙不迭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逃也一样的躲到了卧室里，她害怕和他对质，似乎，只要不问只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可以无痕地滑过去，而一旦问了一旦摊牌了，这件事就坐实了。
他洗完澡出来，看见手机上的短信，迅速跑到卧室里看她，而她的脸色，说明了一切。他没有欺瞒，而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她坦白。她宁可他否认啊，宁可他骗她，说是短信发错了。可是他向她坦白：是在一次出差中，深夜，女孩子敲开他的房间，说是睡不着，想聊聊天，然后女孩子就给他讲过往的感情经历，说到伤心处，就哭了，他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女孩子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他也不知怎么了，没有推开，而是也抱紧了对方，他们，孤男寡女，在异乡的夜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他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她背叛家庭，他说：事情发生后他就后悔了，也向女孩子表明了态度，可是女孩子还是放不下她，他说：他对不起她，看在孩子看在老人看在这个家的份上，恳请她的原谅，恳请她给一个机会，他还说：他想过了，他准备辞职，因为只有离开这个公司才能彻底断绝这个女孩子的幻想……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很久，才颤抖着说了一句：“你脏，你玷污了我。”
只是在最初的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很难选择离婚，怎么能离婚？女儿最崇拜最依赖的就是父亲，老人一直待她如亲生女儿，亲朋好友们一直将他们作为幸福家庭的典范，十五年一点一滴建设起来的家，十五年的爱与心血所系，怎么能让一切就在顷刻间破碎呢？她不能，她不舍得，最重要的是，她对他还有感情，她还爱他，可是，她无法原谅他，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她的心，像堵着一块石头，化不掉，又吐不出，因此，她更恨他，恨他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情，将这么样的难题放在她面前，将她置于这么痛苦的境地！
她搬到了书房里，借口说要参加单位的职称考试，看书到很晚，怕影响他休息。晚上，他来敲她的门，说想和她谈谈，她不开，他又请求说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开开门，她还是不开，然后，她听见了他出门的声音，黑夜里她一直竖着耳朵，等他回来，到了十二点，他还没回来，她又担心他出事，给他打电话，他接到她的电话，回来了，坐到她面前，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又不知该怎么处理的无助又无措的孩子，他说他在外头打了自己几十个耳光也不解恨，他恨自己为什么那一瞬间鬼迷心窍犯下这样的错，她看他这样，心痛如绞，她在心里喊：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他说：“原谅我好吗？我们不要分开，离开你，我不会找到比你更适合我的人，你离开我，也不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她冷冷地反驳：“但我最起码会找一个干净的人！”
是的，离开他她不会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离开他她不会快乐，这些她都知道，她只是，无法原谅。她试着去原谅，试着当那些事从没有发生过，可是没用了，她再也不能接受他，他一挨到她的身体，她就条件反射一样的躲开，暗夜里，她绝望地想：完了，即使我的头脑答应，但是我的身体已经不配合了。
二
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整个人的状态像是在梦游，而且，总是睡在书房也不是个事儿，在老人和孩子的眼皮子底下分居需要令人信服的理由。她请了年假，想出去漫无目的走一走，随便找个地方住一阵子，她只是想暂时离开他离开这持续了十五年的生活，让自己静下心来想一想，她把地图拿出来，闭着眼睛用手一指，手指落的地方，是一座南方的小城市，好，她想，就是它了。
她对家里人说要出差，他送她去车站，像以前送她出差一样，千叮咛万嘱咐，火车开动的瞬间，她看着跟着火车奔跑拼命挥手的他，突然之间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眼泪流个不停。
她抵达那个小城市，又转车，去了乡下，一心想要离城市的喧嚣远一点，最终，在一个小镇，租了一间民房住下了，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怕他担心，给他发了短信，说自己很好，事情办完了就回，勿念。
房东是一对老夫妇，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在镇里到处走走，跟着房东老太太去园子里拔菜回来做饭，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发呆。终于到了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不需要再强颜欢笑，不需要再假扮恩爱，她任由心事都跑到了脸上。连房东老太太都看出了她不开心，问她：“姑娘，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她摇头，不想说不想说，她没有那个诉说的心情。
闲暇的时候，老太太和老伴坐在走廊的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高兴的时候，还一唱一和地哼起了小曲，她看着那幅画面，心里紧一下又疼一下，曾经，她不是也幻想自己的老年时光，和他在一起，结伴去一些地方，或者哪儿也不去，在家里呆着，她给他做饭，他给她捶背……可是现在，这种幻想只会让她心里添堵。她恨他，恨他，为什么要犯下这么一个错误，让一切都变了颜色。
她羡慕地对老太太说：“大妈，你和大爷这么好， 你们一直都这么好吗？”老太太笑着一挥手，说：“哎，什么叫好啊，什么叫不好啊，过日子呗。”大爷在一旁帮腔：“主要是她好，我年轻时也犯过不少错误。”
她来了精神，追问，什么错什么错？老大爷说了一堆：不爱干家务活啊，不管孩子啊，还对老婆动过粗啊……她打断了大爷的话：“这些错算什么啊，这些错都不是真正的错，都是可以原谅的，但有些错，是不能原谅的……”老太太看着她，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然后，在一个晚上，老太太端着一簸箕瓜子，来到她的房间。老太太是给她讲故事来了——
你大爷，看起来挺老实吧？我告诉你老实人也不让人省心，那年他在政府食堂给人家做饭，和一个在食堂做小工的婆娘好上了，话传到我耳朵里，我问他，他倒是不赖帐，那个时候他四十多岁，半个月才回家来一次，那婆娘三十多岁，和丈夫关系不好，你想想，这两人呆在一块儿，能不出事吗？我那会儿也是气得天天哭，和他闹，他由着我，一声都不吭，原先他都是住在单位里，出了这事后就天天回家，几十里路呢，他天天回来，知道我爱吃卤猪头肉，天天都买，用报纸包了一包带回来，唉，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也就算了……这不就一辈子过下来了么，你看你大爷对我不也挺好的？我这老了老了，还尽享他的福了。
可是，她说：“你心里没有疙瘩吗？”老太太气定神闲地抓起一把瓜子，摇摇头说：“没有，他犯了错，就不要他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呐，就敌不过这么一个错？你较劲，这个家就散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也散了，你心里也不痛快啊！你拉他一把，给他个机会，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我就当他是个走错了路的孩子，给他引到正道上来，是我的责任，别人谁会给他引道啊？你是他老婆，才有这个责任，这么一想我心里就没有疙瘩了……夫妻啊，不容易散的，骨头断了还连着筋呢。”
她静静地听着，一字一句，都说进了她的心里，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三
“我就当他是个走错了路的孩子，给他引到正道上来，是我的责任，别人谁会给他引道啊？你是他老婆，才有这个责任。”
这句话触动她的心。
十五年的夫妻，十五年的感情，如果都敌不过这一次的出轨，那么她实在是小瞧了自己，也小瞧了这份感情，不是吗？
往日的点点滴滴，许多他对她的好，都浮现在脑海。
那一年她怀孕，一直没食欲，有一天突然想吃小时候在老家吃的那种猪油拌菜饭，他试着做给她吃，她吃一口就放下了，说味儿不对，可不嘛，隔了几千公里，菜和米都不是老家的那个品种，他特地请了假，去她的老家，买了一堆菜和米回来，回来之后疲累不堪的他顾不上休息立即给她做，看她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他放下心来，一歪头就睡着了；
那一年她的子宫长了瘤子，在等待检验结果的日子里，她惶惶不可终日，夜夜噩梦，惊醒过来的时候，他也总是能及时醒过来，握着她的手，细细开解，告诉她没事，天塌下来还有他撑着，即使是恶性的又怎样呢？许多恶性肿瘤患者经过治疗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他的安慰，总能让她平静下来，也是那次手术住院，他在医院衣不解带地服侍，他的体贴打动了病友和护士，以至得了一个绰号：一号老公，意思是在所有妇科病人的老公中，他的体贴排在头一号；
以及婚后的每一个儿童节，他都会给她送礼物，只因为她给他讲过自己的童年，因为家境贫寒母亲多病，她很小就承担起洗衣做饭照顾母亲的任务，做饭时，够不着灶台，就在脚底下垫一个小板凳，从来没有过过儿童节，这一切让他心疼不已，想要补偿她，给她买过棉花糖，买过沙琪玛，都是一些她小时候想吃但吃不起的东西，有一次他竟然扛了一个大黑板回来，只因她告诉过他，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块黑板，自己可以在上面自由自在地画画、写字……
她惊觉自己的自私和狭隘，难道她的爱，只是因为他爱她，他一切都让她满意的时候，才存在吗，而一旦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的爱就不存在了吗，她就可以不管不顾他了吗？
新婚之时，处在幸福之中的他，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拥有如此的幸福，曾经问过她：“有一天你会不会离开我？”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放心吧，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这个不管你怎么样，不仅仅是指对方贫穷或者病患，也包括对方犯错或者迷失啊，爱情不应该是这么脆弱的事情，如果爱情，可以让人共度贫穷和病患，那更应该可以让她不嫌弃不抛弃，陪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将他的心带回家，这，才是爱情真正的意义所在吧！
一直堵在她心头的那块石头，化开了，是的，她的丈夫，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人性的弱点谁没有呢？在他让弱点占了上风的时候，在他被弱点绊了一跤的时候，只有妻子，是他最可依赖的力量，是他最后的港湾，不为别的，只因你是妻子，你责无旁贷！
她突然非常急切地想回家，想见到他，想把那个男人拥抱在怀里，她甚至有一种内疚的心情：亲爱的，我让你独自在迷失的路上走了这么久，独自在黑暗里摸索了这么久，而我，作为妻子，原本是最应该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啊！
深夜，她给他打电话，笑着，又流着泪，说：“我要回家了，你好吗？”那边的他，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知道她心里最难越过的那道坎已经越过去，一时间百感交集，也哽咽了：“我不好，你不在家，我能过得好么？亲爱的，你哪天回来？我去接你。”
挂掉电话，她收拾行装，她要回家，迫不及待。
四
她爱他，她原谅了他。
而原谅，也是一种爱情，一种更深沉、更厚重、更开阔、更博大的爱情。
本文选自卡玛《两个人的修行——给婚姻的50个提醒》，当当有售。
卡玛微信公众号，手机微信搜索“亲爱的卡玛”或“dearkama”即可订阅。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